这天下午,云弈正和赵芳卓正在看工匠们做工,刘向春兴冲冲跑来驿馆。
“亲差大人,捷报,捷报啊。”
云弈问:“刘大人为何这般高兴啊?”
刘向春喘了口气说:“楚怀远那边传来消息,葫芦岭的匪巢已经被清剿。”
云弈眼前一亮,“这个楚怀远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荡平了葫芦岭?”
刘向春一脸兴奋,说:“是啊。葫芦岭是青州最后的匪患。这一战后,青州匪患彻底清除,这全仰仗大人运筹帷幄之策啊。”
云弈淡淡一笑,说道:“楚怀远的部队,现在驻扎哪里?”
刘向春说:“说起来,楚怀远这一战,打的也十分惨烈。最开始,他的部队一万余人。历经十几场战役后,荡平了除葫芦岭之外的其他土匪。队伍也伤亡近半。”
“攻打葫芦岭的时候,他仅剩下五千兵马。”
“葫芦岭这一战,他的磕头结拜的兄弟死了好几个,仅剩下一个叫彭鲁的。士兵更是伤亡大半。仅剩的两千兵马,有一千人都领了赏银回老家务农去了。剩下一千人愿意继续参军,还请钦差大人发落。”
云弈点头说:“楚怀远,彭鲁作战勇敢,功不可没。你暂时把他们安顿在青州大营。这件事我一定上奏女帝,为他们请功。”
次日清晨,青州码头。
一群粮商聚在一起,一边拨弄着手里的算盘,一边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每条船的保护费是一文钱,第一天收了一文,以后每天,都要在前一天的基础上,增加一倍……”
“今天是第21天……”
随着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顿响,他们算出一个得数,顿时脸色苍白。
“今天每条船的保护费是……什么?!1048两银子?”
“你不会算错了吧?”
“不可能的,算了好几遍,都是这个数!”
粮商们顿时乱成一锅粥。
其实早在三天前,一条船的保护费就从开始的一文钱,飙到了100多两。当时粮商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就拖着不交。
拖了整整三天之后,保护费每日翻倍增长,现在翻成了1048两银子。
拖了3天,价格又翻了10倍。
粮商们的肠子都悔青了,起初云弈规定第一天一文钱,他们还以为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现在看来,这就是个坑啊!准确来说是个无底洞,多少银子都填不满!
他们每个人至少有三艘商船,个别的粮食大户,有十多条。
这得交多少保护费啊?
就算把所有粮食都卖了,也交不起这天价保护费。家底一起赔进去,估计也不够。
一直拖着不交,也不是个办法啊,云弈迟早要跟他们算账。
有人灰溜溜地想回去,但是整个码头都被官兵严加看守,根本走不了。
粮商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办?
现在整船整船的粮食放在码头,虽说粮价飙升到了200文一斗,但是没人买呀!
老百姓根本买不起,府衙每天只收有限数目的粮食,这点利润,杯水车薪,还不够一块船板的保护费呢。
但协议规定,卖不完粮食不许走,这得耗到猴年马月?
粮商们不敢想再过几天,保护费会涨到多么恐怖的天价。
“完了完了,我们被云弈给骗了。”
“赵五爷,您说该咋办啊?您老人家得帮我们做主啊!”
人群里,赵五爷面色阴沉,叼着一只金烟斗,眉头紧锁地看着手里的合同纸。
赵五爷,来自江南赵家,是江南地区的超级富商,名下的商铺有一百多个。
他眉头紧锁,怒火中烧,因为他有12艘商船。
当初赵五爷也没多想,以为捡了便宜,也和府衙签了协议。
现在赵五爷的粮食原封未动,颗粒未出,商船的保护费已经累加到了一万多两。
“金掌柜,您也帮大家拿个主意啊!”
金掌柜更牛逼,他是岭南来的大粮商,身份非同一般,是汉王的亲戚,在岭南商界横行,垄断着岭南一带所有的粮行。
不仅如此,金掌柜的商业网还在京城广布,颇具名气。
他这次来青州,本想做一笔大买卖,运来了整整20艘船的粮食。
目前,金掌柜的保护费最多,累计两万多两。
金掌柜捏了捏拳头,气的肝疼,照这么算下去,他的商业帝国都要赔进去了。
金掌柜龇着牙,骂道:“妈的,我们都被云弈那个混小子给耍了!”
赵五爷脸都气白了,“砰”的一声拍案而起,粗着嗓子道:“这么坐以待毙的话,咱们都会被云弈宰的骨头都不剩!”
金掌柜附和道:“没错,土匪都快死绝了,还收个鸡毛的保护费?
这明摆着就是在坑我们的钱,汉王的人都敢坑,我看这云弈这小子胆子太大了。
走,咱们这就去衙门,跟云弈做个了断!”
粮商们兴奋起来,屁颠屁颠的跟在金掌柜的身后:“金掌柜,云弈可是钦差啊,您和赵五爷能说服他吗?”
金掌柜胡子一扬,十分不屑道:“怕个毛啊,我背后可是汉王,钦差也得给汉王爷面子吧!他云弈不服不行。”
赵五爷和金掌柜,带着一群粮商,气势汹汹地直奔府衙。
云弈正在府衙大堂内整理这些天的资料卷宗,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报——大人,江南粮商赵五爷和岭南粮商金掌柜求见。”
官员们纷纷循声望去,就见府衙大门被粮商们堵的水泄不通。
赵五爷和金掌柜,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云弈放下手中卷宗,打量着二人,问道:“二位前来何事?”
赵五爷满脸阴云,一甩袖子,说道:“钦差大人,现在匪患已平,就没必要收取保护费了吧?”
云弈正色道:“有协议在先,怎么能说不交就不交了?”
金掌柜冷哼一声:“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坑我们的银子?”
云弈一脸严肃,认真道:“我何时坑你们的银子了?协议在这,白纸黑字,一清二楚。
当时是你们自愿签署的,收费标准也是你们同意的,怎么,现在想反悔啊?”
赵五爷见云弈态度如此强硬,气坏了:“那我们不卖了!”
云弈冷笑:“那不行,协议规定了,卖不完粮食,你们谁也不准走。”
金掌柜高声道:“但是有人买我们粮食吗?这些天来,粮食一直放在船上,一粒未动,都结蜘蛛网了。”
云弈撇撇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拦着不让你们卖吧?”
金掌柜指着云弈,气呼呼道:“你把粮价炒到200文一斗,不就是故意不让我们卖吗?”
云弈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放肆,粮价是你们这群黑心粮商自己炒上去的,你在污蔑本钦差?”
赵五爷和金掌柜差点把肺气炸了,真是百口莫辩。
卖也卖不动,走也走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保护费翻倍暴涨。
这哪里是来做生意,简直是来耗命啊!
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赵五爷的火药脾气一下子被点燃了。
“云弈!”赵五爷沙哑着嗓子,高声道:“论赵家的辈分,我还是你五姥爷!是你的长辈!
你就这样把我往绝路上逼?你别忘了,你爹是怎么稳坐北宁侯位置的,赵家在背后出了多少力!
现在你当上了钦差,却得意忘本,卸磨杀驴,你就是这样回报赵家的?”
云弈冷笑着,盯着赵五爷说道:“这里是府衙大堂,不是赵家大院。本钦差奉旨办差,绝不以权谋私。
还有,我爹是靠本事稳坐侯位,跟你赵家有个屁的关系?
你是哪门子五姥爷?我告诉你,我娘姓公孙,不姓赵!”
赵五爷气的嘴唇哆嗦:“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