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每隔几米,就设置一个岗哨,全方位视察城外的情况。
云弈搬来一个木架,放置在城楼正中央。
女帝好奇问道:“这又是何物?”
云弈拍了拍自己研制的竹筒望远镜,说道:“陛下,这是我之前研制的望远镜,可观测到千米之前的敌情。
您若不信,来这儿看一看。”
女帝走上前,凑到镜前一看,大吃一惊:一千米开外的地方,都能看的十分清楚。
有这种宝贝,北莽的一举一动皆在视线范围之内。辽阔无垠的北地,被一层淡淡的薄雾轻轻笼罩,仿佛天地间最神秘的纱幔,掩了北莽大军气势。
女帝不由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云弈得意一笑,这玩意儿可是在之前小型竹筒望远镜的基础上,加入夜视萤石等材料,强化好几版才制造出来的。
一旁的赵芳卓,用鄙夷的眼神瞥了一眼云弈。
云弈干咳两下,一脸得意,两次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吧?
上一次用竹筒望远镜,是在汉王府后花园看女人。
这一次用竹筒望远镜,是在青州城大前线杀敌人!
女帝十分欣赏地看了看云弈:“做的不错。”
云弈护送女帝回驿馆后,又折返回了城楼,亲自把守北城门。
天色快亮的时候,城门外的一阵阵嘈杂,惊醒了正在瞌睡的云弈。
楚怀远一脸焦急地前来禀告:“大人,城门外聚集了很多流民,嚷着要进城。”
云弈心弦一紧:“有多少人?”
“四个城门口的人加起来,将近两万人,都是从藤县逃来的难民。”
云弈连忙起身,来到城墙边上,朝下望去。
就见北城门口,黑压压地聚集了一大片难民,哭喊声震天动地。
“刘大人,开开城门,救救我们吧!”
“北莽大军攻陷了藤县,我们村的人都被杀了,让我们进去吧!”
……
难民之中,有的人被砍伤,全身上下鲜血淋漓;
有的拖家带口,妇女满眼惊恐地抱着孩子,男人遍体鳞伤地背着老人;
有的已经奄奄一息,靠在城墙根下,苟延残喘……
云弈抬眼,向远方眺望,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刘向春也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情况,陷入沉思。
“二位大人……”
楚怀远满眼忧虑地看着云弈和刘向春。
刘向春一咬牙,摇摇头,说道:“不,不能开城门。”
楚怀远一怔:“大人,这……这是为何?”
刘向春面色阴郁,十分严肃地说道:“万一这群流民里面有北莽的奸细怎么办?
现在陛下在青州城内,我们必须要将女帝的安全放在首位!
一旦北莽奸细混在其中,进入城内,威胁到陛下的安全,你我万死难赎此罪!”
楚怀远表情僵住,发热的大脑也冷静下来。
此话不假,如果女帝没有在青州,刘向春会不假思索地大开城门,将受难百姓迎进城。
但现在不一样,纵使刘向春再爱民如子,也要把女帝放在首位,万般无奈,只能忍痛做此决策。
刘向春看着城下苦苦挣扎的难民,听着耳边撕心裂肺的哀求,眼圈一红,紧紧咬住嘴唇,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
云弈也十分为难,不知应该如何决断。
难民实在太多了,鱼龙混杂,如果打开城门,青州城内的秩序一定会被冲乱。
不仅如此,现在府衙粮仓的存粮,也吃的差不多了。
城外的新粮还未收割,四面到处都是北莽游击部队。
一万多人进城,粮食就更不够吃了。
但是云弈又不忍心看着难民死在城下,纠结地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几人僵在原地时,女帝走上城门,秦颂和秦川跟随左右。
众人连忙行礼:“陛下!”
女帝看着城外的惨状,沉思片刻,说道:“开城门。”
云弈连忙道:“陛下,三思啊,难民里面什么人都有,万一有北莽的阴谋……”
女帝语气十分坚定:“开城门,放百姓进城。”
秦颂朗声说道:“我和秦川会贴身守护陛下,不必担心。”
女帝又道:“朕不会有事,朕绝不会看着子民在眼皮底下被北莽大军屠戮。
朕的江山,也是百姓的江山,开城门!”
刘向春点点头,只得下令大开城门。
“轰——”
青州城门缓缓打开,难民们就像疯了似的,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挤。
生怕慢了一步,就被杀死在城外。
一时间,青州城内拥挤不堪,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青州本地的百姓,全都受过云弈和刘向春的恩泽,纷纷帮府衙收留难民,稳定城内秩序。
藤县北郊,北莽大军如黑潮般自地平线涌来,十万铁骑的玄色重甲在烈日下泛着幽蓝冷光,马蹄踏碎戈壁砾石,震得拒北城墙簌簌落灰。
战马披挂青铜面甲,眼窝处嵌赤色琉璃,远望似千万团鬼火飘忽。
骑兵身缠浸透狼血的锁子甲,腰间悬着弯月刀与骨笛,严阵以待。
中央军旗下,北莽大将军乌蒙,立于青铜战车之上。
九尺身躯如黑铁浇铸,玄色重甲在左肩处裂开狰狞豁口,裸露的虬结肌肉上爬着三条蜈蚣状刀疤。右臂套着整张狼王皮缝制的护臂,狼吻獠牙倒扣肘尖。
“报大将军——”
一个士兵骑马飞奔而来,下马跪地:“我们的先锋部队已经攻陷藤县,占据了百亩良田,粗略估算,将会收获五万担粮食。”
乌蒙冷哼一下,摇摇头:“远远不够。”
士兵一愣,继续道:“大将军,那我们就继续往南杀,南面有孟县,昆江县,泸县……
青州下边这些小县城,没什么兵力,防备空虚,只要咱们杀光县城里的人,粮食全是咱们的!”
乌蒙呵呵一笑,说道:“不必,传本将军命令,派遣十支精骑,南下扫荡,不必杀人,把村民全都赶走即可。”
士兵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乌蒙此话何意。
但命令已下,士兵立即领命而去。
乌蒙的身旁是副将哈图龙,他不解问道:
“将军,属下愚钝,您这是什么战术?”
乌蒙冷笑:“让女帝最绝望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