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万三急的一蹦三尺高,抓狂道:“你们这帮贱骨头,要造反啊!
你们这是抢劫知道吗?我这就去报官,把你们这群刁民全都抓起来。”
村长颤颤巍巍地走到冯万三跟前,捋了捋胡子,说道:“冯员外,不是您要请俺们吃饭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去报官?”
胡说八道!
冯万三骂道:“谁说请你们吃饭了?”
白胡子老头拿出府衙文书,说道:“冯员外,钦差大人跟俺们说了,只吃饭,不抢钱,就不算抢劫。”
冯万三人都傻了,气的七窍生烟,没想到云弈这么损。
冯万三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你们这些人,都是哪几个村的?”
村长眨眨眼睛,说道:“俺们都是一个村的。”
什么?一个村的?
哗啦——此时,墙头被人群彻底挤烂了,一堵墙全部塌陷。
冯万三看着墙外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堆,瞠目结舌。
村长嘿嘿一笑:“冯员外,俺们村叫小村,人有点儿多,一千来人。”
夺少?
冯万三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一个村一千多人?
村长点点头,说道:“冯员外别担心,所有流民里面,也就俺们村的人最多,别的都少,才二三百人。”
云弈……你大爷的!
冯万三在内心嘶吼咆哮,敢情这是把人数最多的小村,全都分到我家来了?
尼玛的,一千来人的村,取个破名叫小村?
冯万三俩眼一黑,扶着墙头坐下来,半天缓不过劲来。
“乡亲们,开饭喽!”
随着小村村长的一声吆喝,密密麻麻的流民涌入宅院。
有的冲进灶房,一顿疯狂搜刮掠抢,把锅碗瓢盆全都翻了出来。
有的冲进粮仓,疯了似的哄抢粮食,碎米散的到处都是。
有的冲进客堂,把木头桌子椅子全都拆了,搭起架子当柴火点了。
冯万三的嗓子都喊哑了:“住手,你们都给老子住手哇……”
无人在意,混乱中,冯万三还被一脚蹬开,一头栽进花坛里,吃了满嘴泥。
其他村的流民,也紧随其后,冲进墙头来吃饭。
大家席地而坐,三五成群,生火煮饭,狼吞虎咽。
冯万三的怨气比鬼还重,看着粮食被哄抢,却无能为力,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小村,最气人了。
别的村子,人口少,且老弱妇孺占多数,吃的不多。
但是这个小村,一个村顶别人五个村的人口,而且多数都是青壮年,吃的贼多,一人顶别人三人的饭量。
冯万三歇斯底里道:“老子……老子要去告御状!”
但是转念一想,怎么告?
人多的数都数不清,告谁?
再说了,告了又能怎样,这群乡巴佬,穷的都要光腚了,就是要白吃你的,你能有什么招?
云弈,你个混蛋!
冯万三想去告云弈,但是发现更没理由去告了。
粮食都是流民抢的,并非府衙强行征粮。
女帝爱民如子,更不会加罪于这些流民。
这真的是求天天不灵,求地地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粮食被吃。
其他粮商,都招三四个村吃饭。
只有冯万三要招待十个村吃饭。
冯万三的肠子都悔青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要是早点儿把粮食都卖出去,哪里会招来今天的飞来横祸呢?
要是早点儿别这么贪,青州首富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冯万三越想越气,捶胸顿足:“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冯万三哭累了,彻底摆烂了,无力地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一下。
谁知,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冯万三生不如死。
七八个老太太,赤着脚躺在冯万三的红木大床上,身下垫着金丝锦绒被,身上盖着黑天鹅绒毯,正打鼾睡觉。
黢黑的脚底板,发黄的口水,油腻的头发,画面简直不要太震撼……
冯万三两眼一黑,猛拍桌子:“给我起来!”
老太太们被惊醒,呲着大牙看着冯万三。
“冯员外,俺们在桥洞底下睡了凌两天了,实在累坏了,就让俺们在这休息会儿吧。”
说完,又躺下去了,不再理会冯万三。
冯万三捏着拳头,真想一拳锤死她们。
卧室里,床上地上,横七竖八躺的全是人,鼾声震天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牛棚。
“啊!”老婆潘金花在隔壁房间尖叫起来。
冯万三连忙跑过去,就见七八个老婆子,把一个紫檀木衣柜给大卸八块,将里面新做的棉花被褥,全都扯了出来。
潘金花拼命阻拦,却根本阻止不了老婆子们对棉花被褥的热爱。
老婆们扯着干净崭新的被褥,跑到院子里去了,在墙角下面铺成一排,乐滋滋地晒起了太阳。
冯万三气的嘴角抽搐,潘金花一个劲儿地哭闹:“老冯,你快想想办法啊!这群刁民简直太过分了!”
有个屁的办法?云弈都说了,只要他们不抢钱,就不犯法。
府衙文书上写的包吃包住,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一点儿招都没有。
忽然,冯万三脸色一沉,只觉得脚底下轰隆作响,地面之下似乎有东西在活动。
冯万三脸色大变,急的抓狂:“坏了,我的酒窖!”
说完,冯万三一阵风似的,狂奔到地窖入口。
此时,地窖大门已经被拆分得七零八散,整个地窖里面挤满了流民。
冯万三已经被气的神志不清了,用力挤开人堆:“都给我滚开!”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狼藉。
到处都是喝醉的老汉,手里拎着酒坛子,满嘴酒话。
被喝空的酒坛,堆得满地都是,整个地窖的酒,全被洗劫一空。
这些酒,可是冯万三珍藏了大半辈子都舍不得喝的陈年精酿。
每一坛,都是价值不菲的名酒,足足有一百多坛,现在被喝的一个不剩。
冯万三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万三清醒过来,连忙起身,说道:“我要去一趟府衙!”
十个村,两千多口人挤在冯万三的宅子里,这怎么受得了?
云弈没在府衙,只有刘向春在堂前办案。
“刘大人!”
冯万三气喘吁吁地上前:“我不行了,简直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