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神色淡然,坐到紫檀木椅上,转动手中茶杯,问道:“云弈,你有何事啊?”
见女帝没有生气,云弈舒了口气,说道:“陛下,臣是来跟您商讨大事的。”
女帝眼神示意房间里的宫女全部出去,然后问道:“说来听听。”
云弈也不客气,坐到女帝对面的椅子上,说道:“陛下,您昨天杀了张自秋,可曾留意到当时汉王的眼神?”
女帝面色阴郁起来,沉思着品茗。
云弈继续道:“您杀了张自秋,就等于是向汉王宣战了。张自秋一死,汉王就丧失了对云州的控制权。
触动了他的利益,汉王一定会狠狠报复。”
女帝点点头,觉得云弈说的非常有道理。
事实就是如此,云州有着重要的战略地位:有着大焱最发达的运河系统,漕运发达。
并且毗邻青州港,联通河道和海港,交通也十分便利,可以短时间内,迅速集结大军。
不仅如此,云州地形多样,有盆地,有丘陵,也有山区,非常适合排兵布阵,驻扎军营。
只要盘踞云州,就能养出一支虎狼之师。
女帝毫不犹豫地斩断了汉王在云州扩张兵权的念想,虽然汉王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实则心里已经燃起了复仇烈火。
云弈盯着女帝的眼睛,语气十分坚定:“所以,您得先下手为强,不能等汉王先手报复,那样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您要先打开一个突破口,把汉王拉进局,我来引领节奏。”
女帝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此话有理,所以朕应该怎么做?”
云弈继续道:“方才我听您说了,大焱国库空虚,那您想想,为什么没钱?
没钱的根源,就是缺粮,因为粮食是一个国家的血液,缺粮的地方,就会贫穷。
那么,您不妨想一想,粮食都去哪了?”
女帝陷入一片深思。
全国各地,每年秋收之后,都要向朝廷上缴税粮。
但是今年岭南地区,早在一个月之前就丰收了,但直到现在,都迟迟没有上缴税粮。
岭南的税粮送往京城的路线是:海运转漕运。
十几艘大型粮船沿海北上,在青州港处转入运河,然后通过河道运入京城。
数十年来,一直如此,但是今年就出事了。
根据漕运总督上官茂的折子所说,粮船队伍在海上遭遇了极端天气,大风引起了海啸,把粮船全都卷进了海里。
负责押送税粮的漕运粮官程涛失职,已经被漕运总督上官茂斩了。
但是,二十万担税粮,全部深入海底,颗粒无存。
听完女帝的一番讲述,云弈点点头,说道:“这里一定有问题。”
女帝问道:“什么问题?”
云弈十分笃定地说道:“我怀疑,根本没有此事,税粮可能全都被贪墨了,至于最后流进谁的腰包,您应该清楚吧?”
女帝当然清楚,岭南是汉王的盘据地,税粮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是汉王从中作梗。
但是女帝掌握不到半点儿证据,根本拿汉王没办法。她想撤藩,但是无从下手。
云弈目光迥异:“陛下,我们就从此案着手,开始削减汉王势力。”
早上,赵丰年无精打采地起床。
昨晚他一夜都没睡好,满脑子都是云弈春风得意的样子。
赵丰年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就这样一直挨到了天亮。
赵文成看见儿子顶着两个大黑眼圈,问道:“你没睡觉?”
赵丰年气的一咬牙:“爹,女帝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给云弈封那么大的官?
您老人家为朝廷鞠躬尽瘁几十年,也才户部侍郎。
云弈那小子去青州赈了一次灾,直接从无业游民变成工部侍郎了?”
赵文成心里也憋屈,虽然说工部侍郎的含金量没有户部侍郎高,但是两人现在平起平坐。
一个多月前,云弈还是个在赵府蹭吃蹭喝的纨绔,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三品大员。
本来以为云弈这次肯定完不成任务,八成要被杀头,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赵文成一脸阴云,满桌的丰盛早餐,一口也吃不下去。
现在云弈今非昔比了,要是再想对付那小子,可没那么简单了。
正在父子二人发牢骚的时候,赵芳卓神色匆匆地准备出去。
赵文成问道:“芳卓,你一早要去哪?”
赵芳卓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外走:“去工部报到一下。”
工部?
赵文成脸色一沉:“你去工部干什么?”
赵芳卓叹了口气,说道:“工部选了十名天机阁的弟子,去帮女帝改良炸药,我是其中之一。
其他九个,早就去了,我这不是刚从青州回来吗?再不去的话工部尚书要生气了。”
说完,赵芳卓就推开门出去了。
赵丰年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爹,芳卓也去工部,云弈也在工部,要是云弈那小子再欺负芳卓,该怎么办?”
赵文成憋了一肚子闷气,说道:“那混蛋要是再敢,我定不饶他!等芳卓回来,我得好好叮嘱她,必须离云弈那个混蛋远点!”
现在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上午,云弈来到工部。
云弈推门进去,就见工部的官员们正在各自的桌案前摆弄图纸和工具。
听到有人进来,大家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云弈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起来:“我乃新任工部侍郎云弈,奉女帝旨意前来。”
官员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朝着云弈不自然地笑了笑,很僵硬地打招呼。
“见过云大人!”
说完,大家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在座的哪位不比云弈的阅历多?
云弈一个毛头小子,把他们都踩在脚下,根本也不像话。
所以这些官员们心里都十分不服,觉得云弈根本不配担任侍郎一职。
云弈一撇嘴,也并不往心里去,问道:“我要见尚书大人。”
“墨大人在璇玑阁做实验呢,不允许别人打扰,云大人您还是先在这等着吧。”
云弈哪里坐得住?
很快,他就待不下去了,便只身一人去了工部实验室:璇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