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机,你还好吗?”蓝曦臣眉宇间浮起一丝忧虑,目光温和却带着探寻。
蓝启仁也侧目看向蓝忘机,眼中透着关切与疑惑。
“叔父、兄长,我无事。”蓝忘机神色如常,语气平静。他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方白色丝帕,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动作从容,仿佛方才的泪水从未存在。
蓝曦臣心中更加疑惑。弟弟一向沉静内敛,极少流露情绪,今日为何会落泪?然而蓝忘机自己似乎也对此毫无察觉,蓝曦臣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不再多言。
聂怀桑目光在蓝氏兄弟之间游移,心中迷雾重重。魏无羡此人,现实中并不存在,可含光君为何会因他而产生情绪波动?他们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想到光幕中魏无羡坠崖的画面,聂怀桑忍不住低声道:“魏公子跌落悬崖后,不知结局如何?究竟是生是死?”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泛起涟漪。不夜天悬崖虽然高达百丈,但对有灵力的修士而言,保全性命并非难事。然而魏无羡主动挣脱蓝忘机的手,显然并无求生之意。莫非他最后真的死了吗?
蓝忘机回想起画面中自己保护魏婴的一幕,心中猜测魏婴是否灵力有损,若当真如此,跌落悬崖恐怕会凶多吉少。他心中微微发紧,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避尘。
“这些影像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金子轩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他们此刻虽然能得片刻喘息,但异象消失后,仍要面对数千高阶傀儡的围攻。光幕中的影像,究竟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帮助?
聂怀桑思索了片刻,缓缓分析道:
“光幕中的世界,温若寒已死,射日之征显然成功了。而现实中,百家今日覆灭,射日之征即将失败。两个世界的区别,在于魏公子。他以阴虎符克制了温若寒的傀儡。若我们这里也有一个魏公子,射日之征是否能转败为胜?”
“一个修习邪道的人,怎么可能是扭转战局的关键?我看你们都想多了,说不定他就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江晚吟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他心中隐隐不快,魏无羡不过是个家仆之子,凭什么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更何况,这个人被另一个他一剑刺下悬崖。只有魏无羡错了,才能证明他江晚吟是对的。
江枫眠沉默不语。反正他已经死了,这些纷争与他无关。他只关心这异象能否挽救百家的颓势,为江家带来转机,帮助江晚吟重振江氏。然而,他心中也有一丝疑惑,魏婴天赋异禀,为何会走上修炼怨气的道路?
蓝曦臣语气温和地说道:“江公子,我认为怀桑所说并非全无道理。”
他虽然无法确认聂怀桑的推测,但也不愿轻易否定魏无羡的价值。若魏无羡真是大奸大恶之人,那与他交好的蓝忘机又该如何自处?他了解自己的弟弟,忘机心思纯净,善恶分明,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蓝忘机淡淡瞥了江晚吟一眼,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厌恶。以前听学时,他听说江晚吟名声不好,但从未直接接触过,此人于他而言,也仅仅是个陌生人。但江晚吟现在几次三番贬低魏无羡,令他心生不悦。
聂怀桑继续分析道:“从光幕中可见,射日成功后,百家争抢阴虎符,魏公子绝望坠崖。百家之所以争抢阴虎符,说明它具有极高的价值,这恰恰证明了魏公子在射日之征中的重要性。”
若真如聂怀桑所说,只要找到魏无羡,射日之征就能成功。但是,连老一辈的江枫眠和蓝启仁,都找不到魏无羡的踪迹,他们又该去何处寻他?
金子轩忽然对着光幕行了一礼,恭敬地问道:“阁下可否告知,魏公子现在何处?他可否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光幕,期待能得到回应。然而,光幕却没有任何反应,众人不禁有些失望。
许久之后,蓝启仁轻叹一声,宽慰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我们继续观看吧。”
众人闻言,只得压下心中的疑虑与期待,重新将目光投向光幕。
光幕骤然变幻,依旧是不夜天那血色的景象,但画面中浮现出几行刺目的文字,伴随着数道欢呼声。
【“魏无羡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杀得好,要不是云梦江氏大义灭亲,联合姑苏蓝氏、兰陵金氏、清河聂氏三大家族,也不能当场诛灭夷陵老祖魏无羡这个祸害。”
“当初云梦江氏好心收留他,可没想到居然是养虎为患。他倒好,与百家为敌,害得江家几乎满门惨死,如果我是江澄,我早就一剑刺死他了。”】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一怔。联想到刚才魏无羡坠崖的画面,他们这才明白,原来百家是在围剿魏无羡,而他最终坠崖身亡。
“魏公子……真的死了,百家似乎很开心。”聂怀桑低声叹息。尽管那些声音中都满是憎恶,他却隐隐觉得,魏无羡并非那般十恶不赦之人。
“云梦江氏大义灭亲?”蓝曦臣转头看向江枫眠,眼中带着讶异,“魏公子竟然是云梦江氏的人?”
江枫眠心中一紧,先是欣喜,随即又生出不安。看来,那个世界的自己确实找到了魏婴,并将他带回了莲花坞。
然而,魏婴似乎犯下滔天大罪,害得江氏几乎灭门,引得百家围剿。若真是如此,自己收留他,岂不是大错特错?他的精心算计难道就此付诸东流了?
“四大家族联合围剿?”聂怀桑眉头微皱,“魏公子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百家同仇敌忾?”
“修习邪道,害人性命,自然该死。”聂明玦冷哼一声,语气笃定。他一向嫉恶如仇,若非魏无羡罪大恶极,他清河聂氏绝不会参与围剿。
蓝忘机凝视着光幕上的文字,指尖微微收紧。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魏婴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用邪术害人。他想反驳聂明玦的话,却没有理由开口。
“云梦江氏好心收留?”蓝启仁看向江枫眠,语气中带着探究。
江枫眠勉强笑了笑:“启仁兄,原本我就是打算收养魏婴,毕竟长泽是我故友,照顾他的儿子本是应当。只是……”
他话音一顿,面色沉了下来,“没想到长泽的孩子,一点儿也没遗传到他的品性,竟会害得江家几乎灭门。”
“哼,我就说这个魏无羡是个祸害,原来是真的。”江晚吟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愤恨,“难怪江家遭此大难,原来是被他牵连!”
四大家族中,只有他们江家最倒霉,惨遭温氏血洗,爹娘和姐姐都死了,自己也被化去金丹。想到这里,江晚吟忽然恨声道:“这个魏无羡是不是躲在什么地方,暗中搞鬼,害了我们江家?”
蓝忘机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悦,突然冷声道:“江公子,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蓝启仁和蓝曦臣都惊讶地看向蓝忘机,忘机一向少言寡语,很少主动开口说话,即便是对自己的兄长和叔父,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此时竟然会为一个不存在的人讲话,实在令他们震惊。
聂怀桑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江公子,这个世界可没有魏公子,但江家却只剩你一人。那个世界中的江公子修为还在,这个世界的你却没有了金丹。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没有魏公子,你们江家都会几乎灭门啊,甚至结局还更惨。”
“你胡说什么!”江晚吟怒目而视,“肯定就是因为这个魏无羡!”
见江晚吟被蓝氏和聂氏同时针对,江枫眠皱了皱眉,对江晚吟的口无遮拦心生不满,但依旧语气温和地安抚道:“阿澄,我们并不知晓魏婴的下落,此事不一定是他所为。”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的意思是,有可能真的是魏无羡在暗中搞鬼。
聂怀桑听到江氏父子的对话,心中不由地轻嗤了一声。
很显然,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魏无羡这个人,那样一个长相俊朗的年轻公子,若真的存在,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江晚吟想将灭门惨案的责任扣在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身上,也太厚颜无耻了些。
聂怀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聂明玦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怀桑,闭嘴!” 聂明玦低声呵斥,眉头紧锁。
尽管他心中清楚,弟弟说的都是大实话,但此时直言不讳,无异于在江氏父子伤口上撒盐。云梦江氏已遭灭门之祸,何必再说这些话来扎人心窝子。
“大哥,我说的不对吗?”聂怀桑揉了揉后脑勺,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
聂明玦瞪了他一眼,虽未反驳,却也不再言语。
气氛一时凝滞,众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光幕再度变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夜色中,蓝忘机站在朱雀桥上,静静等待。
魏无羡慢慢踱步到桥下,看见蓝忘机的身影,微微一笑,心道:“一直以为,江澄会永远站在我身边,而蓝忘机则站在我们的对面。没想到,事到如今,一切都是颠倒的光景。”
*郊外树林,瓢泼大雨中。
魏无羡靠坐在树下,神色痛苦,蓝忘机一直在向他眉心输送灵力。魏无羡看了眼蓝忘机,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蓝忘机问道。
“没什么,就是…好笑罢了。”魏无羡虚弱地回道:“从前,所有人都畏惧奉承我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骂我的人。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死,都恨我唾弃我的时候,你却是唯一一个站在我身边的人。”
*观音庙中。金凌、聂怀桑、蓝曦臣站在一边,神色复杂地看着金光瑶。魏无羡和蓝忘机坐在地上。江晚吟坐在另一边。
金光瑶道:“射日之征后,兰陵金氏、清河聂氏、姑苏蓝氏三家相争,已经分去了大头。”
金光瑶转身看着江晚吟:“而你,刚刚重建了莲花坞,身后还有一个危险不可估量的魏无羡,你觉得其他家族会高兴看到一个拥有如此得天独厚之势的年轻家主吗?”
江晚吟愤怒,魏无羡落泪。
金光瑶继续道:“所以呀,江宗主,但凡你从前对你师兄的态度好一点,显得你们之间的联盟坚不可摧,或是事发之后你多一丝宽容,让别人无从挑拨,事情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画面浮现出熟悉的身影,蓝氏叔侄三人都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紧紧盯着光幕,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这是忘机……”蓝曦臣微微一愣,目光转向身边的蓝忘机,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光幕中的忘机,与现在的忘机有很大的不同,穿衣风格变了,沉稳了许多,神色似乎也柔和了许多。”
画面中的蓝忘机神情专注,像是在等什么人。而魏无羡的那句心声,更是透露出两人关系的微妙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