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季,城市上方的天空总是灰色调的,仿佛有一层乌云覆盖在上面,看不见太阳。
偶尔会有一天晴朗,但也不见明显的阳光。
对于习惯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只要不下雪下雨,就算是好天气。
市里最好的外科医院,某间vip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位护士小姐姐看着里头坐着的漂亮女孩,笑着出声打招呼:“今天又来这么早啊?”
沙发上的女孩,头发编成麻花辫,随意地侧放在肩膀上,手里拿着一本专业书在看。
闻言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是那个过来给陈都打针输液的护士。
于是也浅笑着回应了也一句:“是的,今天没有课,来得早一些。”
此人正是余淼淼。
她对余淼淼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个女孩每天都在这里蹲守。
虽然这期间,也有其她人陆续过来探望这个男生,但长时间留在这里的,只有她。
护士小姐姐一边挂好药水,一边笑着说道:“昨天医生说了,他应该快醒了,说不定今天你们就能说上话了。”
从住院起到现在已经快要一周了,因为脑部受损,病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状态十分不好。
昨天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说他脑子里的淤血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余淼淼已经知道了医生的诊断结果,但还是感谢了好心的护士。
“嗯呢,谢谢你。”
等到护士扎好针,已经开始输液,拿起东西出去之后,余淼淼又重新拿起了手里的书,继续看着。
她没注意到的是,床上躺着的人,眼皮轻轻动了一下,随后旁边检测的心电图跳动的波形,也有了变化。
几乎是瞬息之间,陈都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一小会儿的迷茫。
这几天他偶尔也会醒来,但很快就会陷入昏迷。
按照系统的说法是,修复他在车祸中受损的身体,需要经过大量的数据分析和计算,需要时间。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这种感觉,不亚于在鬼门关走了一次。
他轻轻挪了挪脑袋,瞥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束向日葵,还是新鲜的,枝头挂着水滴,象征着新生,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本来还想当一次文艺青年,说几句话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发现嗓子干哑得不行,反而还咳了出来。
“咳咳!”
咳嗽声惊动了旁边坐着的余淼淼,她立刻放下书籍,迈步过来。
看见陈都眼神清明的那一刻,她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变红了。
“学长,你终于醒了!”
“水...”
陈都点点头,顾不上跟她说话,只想喝水缓解自己干哑的嗓子。
余淼淼立刻动身,用杯子接来了温水,然后把陈都扶起来,半坐着给他喂水喝。
一杯温水喝下去,陈都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滋润的田地,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还喝吗?”
余淼淼的声音十分温柔,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不用了,谢谢。”
陈都摆摆手,看着她把杯子重新放了回去。
他扫视了一圈,下意识感觉这个病房的规模不太一般, 比之前许清雪住的还要豪华,几乎就是把‘人民币’病房写在上面了。
他忽然有些担心了,谁把他送这里来的?他付不起医药费啊。
“学长,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余淼淼拉来一个椅子,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询着陈都。
他摇摇头,并没有感觉有任何的不适,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应该是已经完全修复了。
反而看着眼前的余淼淼,状态似乎不怎么好。
那张精致的脸蛋变得消瘦了一些,眼下一片青黑,显然也是没睡好。
“淼淼,你辛苦了。”
陈都几乎能想到,这几天余淼淼有多担忧,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不,我不辛苦,只要学长没事,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余淼淼伸手,握住了陈都那只没有扎针的手,一双眼睛里满是水润,像是在后怕,又像是在感恩。
“幸好你醒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回忆起那天接到陈都出车祸,重伤昏迷消息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一半。
找了他好几天,结果再次见到,居然是在病房里。
他静静地躺着,悄无声息,像是一具尸体。
余淼淼心痛到无法呼吸,哭成了泪人。
其她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就连一向冷静的宋惜音也红了眼睛。
以往针锋相对的情敌们,在那天抱团取暖,互相安慰。
她们还去看了江忆南,她也同样受了伤,但是因为被保护着,只是一点轻伤,需要住院一周。
原本想要责怪和痛斥的话语,在接触到江忆南那双悲伤的眼睛之后,又全部吞了回去。
她比她们更难过。
对于江忆南所做的事情,她们感到愤怒和憎恶,但是又能理解一些。
最后的最后,所有话语都变成了一句:“只要他醒过来,我们什么都不计较。”
生命中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死别,如果原谅能换来一分福报,反馈在陈都身上。
她们是愿意的。
好在,老天有眼,陈都终于熬过难关,醒了过来。
余淼淼的真情实感,打动了陈都。
他反握住女孩的手,将她拉进了怀里,柔声安慰着:“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余淼淼双手抱住陈都的腰,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这几天的压抑、担忧、焦虑,全都可以释放出来了。
没人知道,她每天晚上回去都在叠千纸鹤,把三个大瓶子都装满了,为的就是给陈都祈愿。
少女用最笨的办法,虔诚地表达着心意。
好在,神明听见了她的祷告,把人完好地送了回来。
她想,她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