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崖退到老宅照壁前,叔公的煤油灯在井沿晃出粼粼鬼火。井底传来指甲刮擦青砖的声响,七具无脑尸体突然抽搐着爬向井口,他们脊椎上凸起的蛊虫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
\"接好!\"叔公将煤油灯抛来,灯油泼洒处显出血色脚印。陈青崖接灯的瞬间,灯芯爆出三寸青焰,照见叔公脖颈处蠕动的尸虫——那些虫子正从喉管破口钻进钻出,带着腐肉碎屑。
血枫林方向突然传来铜锣闷响,十八盏人皮灯笼自林间飘起。灯笼表面浮凸着痛苦人脸,烛火从五官孔洞透出诡异光影。陈青崖摸出罗盘,磁针竟指向自己太阳穴疯狂震颤。
丑时·阴更
更夫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枫林小径,他手中青铜锣每敲一下,灯笼里的人脸就扭曲一分。陈青崖屏息藏身古槐树洞,却见树芯嵌着半具童尸,腐烂的小手攥着把刻\"陈\"字的银锁。
\"亥时闭户——\"更夫的唱更声带着水瓮回响,他转身时露出后脑凹陷的伤口,白蛆正从颅骨裂缝掉落。青铜锣面的饕餮纹突然转动眼珠,陈青崖怀中的三清铃竟与之共鸣震颤。
更夫突然驻足,脖颈180度扭转盯住古槐。他的嘴裂到耳根,吐出三米长的猩红舌头舔过树皮。树洞里的童尸突然睁眼,冰凉小手抓住陈青崖脚踝,腐烂的牙床开合着发出女童声音:\"阿兄快逃...\"
寅时·祭坛
陈青崖割破中指在桃木剑画出血符,童尸尖叫着化作飞灰。他跟着飘散的黑烟钻进枫林深处,发现每棵血枫的树瘤都是张痛苦人脸。树根虬结成祭坛基座,八具石雕行尸托着青铜棺椁,棺盖上用苗银镶嵌着落花洞女图腾。
当月光偏移到棺椁第三道凹槽时,陈青崖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棺面蠕动。倒影突然咧嘴一笑,伸手抓住他手腕往棺内拖拽。挣扎间他踢翻祭坛边的陶瓮,滚出颗布满牙印的头骨——正是当年进山考察失踪的省考古队员。
棺椁缝隙渗出粘稠黑血,陈青崖用银针挑开血痂,发现内壁刻满《养尸录》残篇。其中一行朱砂批注令他浑身发冷:\"嫡长子成婚前夜,需以生母血肉饲喂尸王...\"
卯时·尸婴
枫林突然卷起腥风,血枫果实噼里啪啦爆裂。每个裂开的果荚里都蜷缩着胎儿状肉团,脐带末端连着树芯处的腐尸。陈青崖挥剑斩断袭来的肉藤,断口喷出的汁液在半空凝成母亲的脸。
\"青崖...\"汁液人脸发出呜咽,眼角淌下血泪。陈青崖愣神刹那,肉藤已缠住他腰腹。树芯腐尸的胸腔突然炸开,窜出个浑身长满嘴的尸婴,它用带倒刺的舌头卷走三清铃吞入腹中。
更夫的铜锣声在十丈外炸响,尸婴发出高频尖叫。陈青崖趁机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桃木剑燃起青焰斩断束缚。他踉跄扑向青铜棺椁,发现棺底暗格藏着把刻有生辰的青铜钉——正是全家福上钉穿无脸新娘额头的凶器。
辰时·血祭
晨雾漫起时,血枫林变成巨大的呼吸腔。陈青崖握紧青铜钉退到祭坛边缘,发现每块地砖都是片头盖骨。更夫的身影在雾中时隐时现,青铜锣每响一次,雾里就多出个穿苗银嫁衣的虚影。
当第七个虚影浮现时,陈青崖看清她们手腕都系着陈氏红绳。最年长的虚影突然实体化,腐烂的银冠下露出母亲的面容。她脖颈处的缝合线突然崩裂,头颅滚落时喊出句苗语:\"快钉棺椁!\"
陈青崖将青铜钉刺入棺盖图腾眼窝的瞬间,整片枫林的地面开始塌陷。他坠入地下洞窟时,看见九具青铜悬棺呈北斗状排列,每具棺材都延伸出红绳缠在他四肢。洞窟中央的玉台上,泡在血水中的尸王正在缓缓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