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在汞毒灼烧中苏醒时,左眼已化作竖瞳。
江底蛟冢的岩壁生满肉瘤,每个瘤体都在搏动,喷出带着尸臭的沼气。他跌撞着扶壁前行,掌心触到粘腻的《饲龙箓》——咒文竟是用人血混合蛟髓书写,在黑暗中泛着荧蓝幽光。
\"哥……这边……\"
陆蘅的残音从冢室深处传来。沉舟循声踏入主墓室,青铜棺椁已被掀翻,棺底刻着千年前的契文:
\"陆氏以血脉饲蛟,换风调雨顺。然蛟灵每甲子需噬主重生,违契者血脉尽腐……\"
棺内突伸腐爪,将他拽入棺中。数百具陆氏先祖的尸骸堆叠成床,每具都生着龙鳞与骨刺。最上层的尸骸突然睁眼——是汞毒焚身后碳化的自己!
端午子时的更鼓穿透江底。沉舟爬出蛟冢,见蠹江两岸燃起九百盏人皮灯笼。
陆氏族人跪拜江心祭坛,集体吟诵《化蛟咒》。巫祝割开九名婴孩咽喉,血水注入青铜鼎,鼎中蛟髓沸腾,凝成条三头蛟灵。
\"恭迎龙爷蜕鳞——\"
巫祝的吼声中,族人开始集体蜕皮。沉舟目睹叔父陆秉义的脊背裂开,旧皮如蛇蜕般滑落,新生龙鳞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蜕下的皮囊自动拼合成蛟形,扑向未蜕皮者撕咬。
沉舟的左臂鳞片暴长,汞毒与蛟髓在血管中厮杀。他冲向祭坛,见陆蘅悬浮在鼎上,脐部连着蛟灵核心:\"哥……就差你的逆鳞了……\"
沉舟挥刀刺入蛟灵左目,龙髓喷溅在身,触发记忆回溯——
*光绪二十三年,祖父陆怀山将汞毒注入蛟冢,延缓化蛟进程。
*宣统元年,父亲陆秉忠发现血亲相噬可暂保人性。
此刻,汞毒正腐蚀蛟髓,千年前的饲龙契约开始反噬。
蛟灵发出震天怒吼,蠹江掀起十丈血浪。沉舟的右眼彻底龙化,视野中族人化作半蛟半人的怪物。陆蘅的残魂在蛟髓中浮现:\"陆家血脉……注定要成蛟粮……\"
沉舟的脊椎反曲成蛟形,尾椎骨刺破皮肉。他扯下心口逆鳞,扎入青铜鼎——逆鳞遇蛟髓即燃,青焰顺着血浪蔓延,将化蛟者烧成焦炭。
青焰焚尽血祭场时,沉舟在灰烬中发现半块玉珏。
玉珏纹路与青铜龙符完全契合,拼合瞬间,蠹江底升起上古祭台。台面刻满契文,揭示真相:陆氏并非饲龙者,而是蛟灵转生的容器。每代龙妃实为蛟灵宿主,甲子轮回时噬亲重生。
\"哥……对不起……\"
陆蘅的虚影从玉珏中浮现。沉舟看见宣统三年的雨夜——少女陆蘅为阻断轮回,将汞毒注入脐部逆鳞,却被父亲绑上祭船。
蠹江突然静止,蛟冢岩壁渗出黑色龙髓。沉舟攥紧玉珏跃入江心,汞毒与蛟髓在体内碰撞。江面升起九百具青铜棺,每具都传出陆氏族人的哀嚎。他砸碎玉珏,蛟冢轰然塌陷,将千年血契永镇江底。
当一切尘埃落定,沉舟拖着疲惫不堪且半蛟化的身躯上岸。他以为这场延续千年的血契就此终结,可刚一上岸,便觉一股异样的气息。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紧接着,一群身着黑袍的神秘人现身,他们眼神阴鸷,手中的法器闪烁着诡异光芒。
为首之人冷冷开口:“陆沉舟,你以为毁了玉珏、塌了蛟冢就能结束一切?这不过是个开始。”沉舟警惕地看着他们,此时他体内的汞毒与蛟髓仍未完全平息,实力大打折扣。
神秘人不再多言,瞬间发动攻击。一道道黑色的咒术如毒蛇般向沉舟袭来。沉舟咬牙抵抗,在这绝境中,他突然发现神秘人身上的黑袍竟绣着与青铜棺上相似的契文。难道他们与这饲龙血契还有更深的关联?在激烈的交锋中,沉舟能否再次化解危机,揭开这背后隐藏更深的秘密,一切仍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