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晚上,只有淡淡的月光,麻楞子和姚冲进入仓门时,看不清,让看押的铁蛋将灯火挑亮点。
铁蛋一边挑灯一边说道:“姚兄,你不知道,这几个匪仔都渴得不行了,可就是连一口水都没要。”
姚冲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可能知道自己犯了死罪,所以内心里在悔恨。”
麻楞子冷哼一声,说道:“现在后悔,当初干什么去了。这种人,就应该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
麻楞子话音刚落,就见匪徒中一个最小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他那一双眼睛向麻楞子看去。
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麻三哥,你是我麻三哥吗?”
麻楞子这一下真的愣住了,惊讶地说道:“你怎么认识我?”
他仔细地看着这个匪徒,上前双手摸着看了半天,终于认了出来,原来是他舅舅家的儿子。
这一刻,麻楞子的泪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说道:“细牙子,你怎么出来当匪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蛋在一旁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让他们把饭吃了。”他一边说一边把饭递给了匪徒们。
当三个匪徒吃过饭后,麻楞子说道:“细牙子,走,你和我一起去见我们的小掌柜。”
他带着细牙子来到张锡九身边。
姚冲将细牙子带到张锡九面前时,张锡九已事先得到了铁蛋的报告。
张锡九看着细牙子,温和地说道:“麻楞子,细牙子既然是你舅舅的孩子,你就担保把他放了跟你回家吧。”
麻楞子感激地说道:“小掌柜,谢谢您!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不让他再走错路。”
细牙子低着头,小声说道:“掌柜的,我错了,我不该当匪徒。”
张锡九点了点头,说道:“知错能改就好,希望你以后好好做人,别再让家人担心。”
细牙子抬头一见是张锡九,那个天神一样的大侠,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马上双腿跪了下来,说道:“大侠,不,我不回去,我已没家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张锡九轻轻扶起细牙子,温和地说道:“起来,细牙子,慢慢说。”
细牙子眼眶微红,说道:“我的父母和妹妹都在去年被河匪杀害了。
当时我不在家,在隔壁村上的秦怀玉家。
但是,也没能逃过一劫,就这样我和秦怀玉都被河匪,抓到了黄天荡河匪窝。
我父母和妹妹的死,我是在匪窝里听说的,从那天起,我就发誓决不替河匪杀人做事。”
说着话,细牙子掀起自己的上衣,露出了道道伤痕。
张锡九看着细牙子的伤痕,心中一痛,说道:“细牙子,那秦怀玉现在在哪儿,他又是什么情况?”
细牙子说道:“秦怀玉他现在在黄天荡被关着,我们两个只能有一人出来,这样好牵扯折腾我们,怕我们一起跑了。”
张锡九点了点头,又问道:“细牙子,那另外两个孩子,我看年龄也不大,是怎么回事?”
细牙子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也是和我一样,被抓进去的,也都家破人亡了。”
张锡九沉默了片刻,然后对麻楞子说道:“麻楞子,你先带你的表弟下去,好好地安顿好他,先回省城再说。”
麻楞子点了点头,说道:“好,小掌柜,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张锡九又对姚冲说道:“姚兄弟,走,我们去那关押两个细仔的地方看看。”
姚冲跟着张锡九来到铁蛋看守匪仔的地方。
铁蛋看到他们,说道:“小掌柜,刚刚这两个小子,都说有话要和你说。”
张锡九点了点头,说道:“好,让他们说吧。”
张锡九道:“铁蛋兄弟,把灯火挑亮点,让我好好看看这两个细仔。”铁蛋应声而动,将灯火挑得更亮了一些。
张锡九一边仔细打量,一边感慨道:“嗯,这么小就入了河匪的道了。”
那两个细仔听到这话,忙低头说道:“大侠,我们不是自愿想当河匪的,我们是被抓去的。”
其中一个细仔开口道:“我是姚家屯的,那天我给地主家放羊,有三只羊走失进了芦苇荡草滩,我去那芦苇荡找羊,不成想就连人和羊都被抓去了。
我心想:‘这羊没了,回去陈有财也不会放过我,再说我就是一个人,家中没有牵挂,所幸就暂时将就着,还能有一地方吃饭,就这样留在了黄天荡。’
但是,大侠,我可没杀过人,今天我们确实是大家都饿得不行了,这才万不得已才抢粮的。”
张锡九点了点头,温和地问道:“细仔,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这经历还不少,叫什么名字?”
那细仔抬起头,恭敬地说道:“报告大侠,我叫周濂,今年应该是十五了。”
张锡九微微皱眉,说道:“我看周濂,你小小年纪,知道的东西挺多,怎么对自己的年纪不清楚?”
周濂低下头,有些伤感地说道:“报告大侠,主要是我父母去世得早,我就被宗族的族长送到地主家放羊,打长工。所以我对自己的年龄不太清楚。”
张锡九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周濂,你们的遭遇让人同情,你们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张锡九目光柔和地看向另一个稍大点的孩子,温和地问道:“那你也说说你的名字吧。”
他有些拘谨,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大侠,我叫张平,家是京口镇的。
那一年我很小,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在京口镇上看灯展,被一个人给迷晕了抱走的。
后来渐渐懂事了,我就一直在黄天荡里长大了。”
张锡九眉头微蹙,继续问道:“那你现在的家人你还清楚吗?他们就一直没找你吗?”
张平摇了摇头,说道:“根据我的所有记忆,好像没有找过我。
我只零星地记得我家在一个很大的庄子里,那儿有山有水,屋子有很多。”
张锡九又问:“那带你走的人有没有联系你?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张平无奈地说道:“由于当时很小,记事就这么多,实在想不起来了。”
张锡九点了点头,又问:“你今年多大年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