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子里的日子,并没有纪长安想象的那么无聊。
她脱了鞋袜,抱着长长的裙摆,踩在冰凉的溪水里。
青衣站在岸边,向大小姐汇报贤王府的动静。
“宝莲寺方丈在押送回帝都城的路上,被人暗杀了。”
青衣说的很不甘心,她顿了顿又道:
“花斑说那个元锦萱可不要脸了,她一步一磕头的进了宫,哭诉她与哑婆的情谊。”
“她说贼人身上的头面,是当初纪夫人存放到她那里的。”
“她说纪夫人虽然与她是双生子,但两人已经多年未见,前不久纪夫人突然出现求她给些银钱,元锦萱就将原先属于纪夫人的头面,还给她了。”
“大小姐,元锦萱如今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纪夫人’的身上。”
“她说她只是回了元家小住,伺候父亲过世,并不知纪夫人冒充了她的名义招兵买马,追杀纪家父女。”
眼看着事情闹大了,甚至都惊动到了当今陛下。
元锦萱又开始撒谎。
她将自己与前段时间,出现在纪家的那个“纪夫人”分开了。
声称贼人口里的“贤王侧妃”是纪夫人假冒的。
并非她指使的贼人。
而是纪夫人被盗墓贼同化,妄图回来取纪家的家财。
后来被已经变了心的纪淮扫地出门,纪夫人因爱生恨,要对纪家父女痛下杀手。
纪长安站在冰凉的溪水中,默默的看着远处林子深处。
“我猜很多人都信了她,贤王、太后都支持她。”
青衣气愤的点头,
“他们说都是纪夫人其心可诛,没想到不过被盗墓贼掳走几年,居然变得这样蛇蝎心肠。”
“他们胡说,哑婆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当年元仙儿和元锦萱互相把身份换来换去的。
此事其实也只有元仙儿、元锦萱、元家家主、元大郎知道。
元二郎是个不靠谱的,元家家主并没有让他知道的那么详细。
元家家主和元大朗都死了。
所以元锦萱顶替元仙儿的事情,现在没人知情。
除了元仙儿自己知道,她是无辜清白的外。
根本就没有人会为她发声。
纪淮血书状告贤王侧妃,便是有付大儒和闻炎峰的札子,也证明不了元锦萱的身份。
更何况贤王和太后,其实跟元锦萱绑定在一起。
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此时定然一口咬死了,贤王侧妃不过被那位纪夫人骗了头面与感情。
贤王侧妃定然无辜。
纪长安转身往岸边走,她白嫩的赤足踩上柔软的草地,看到岸边已经燃起了火堆。
黑玉赫正在生火,他依旧穿着一身的铠甲。
在这样的深山密林里,他依旧姿态矜贵,威武霸气。
纪长安走过去,被黑玉赫握住了手。
她原想坐在黑玉赫的身边。
却是被他的力道一带,坐在了他的腿上。
“呀。”
纪长安看向眉眼如画一般,有着浓墨重彩般俊美的男人。
他问她,“元锦萱逃过一劫,心情不好?”
纪长安轻笑,身子被摆弄的往后倾,腰身受不住力。
不得已只能靠在黑玉赫的臂弯上,
“这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
“我又不是不知道元锦萱是个什么人,她巧舌如簧,能够自圆其说,也算是她的本事。”
“更何况她这一说,等于将自己回纪家的路堵死了。”
“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了,‘纪淮的前妻’与盗墓贼为伍,试图谋夺纪家家产,派人追杀纪淮与其女。”
纪淮前妻的名声,彻底的烂臭了大街。
“纪夫人”已经与纪家站到了对立面。
黑玉赫抱着姑娘的腰身,垂目看她,
“要不要让那个真正的元仙儿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以为夫人下一步是这么安排的。
哪里知道,纪长安只是沉默一瞬,
“算了吧,她,如今生活平静,只是哑婆,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这大约是纪长安重生回来之后,对元仙儿最大的仁慈。
她如今要做的事,并没打算把元仙儿拉下水。
元仙儿自己也不想出来。
她不想告诉世人她才是纪淮真正的前妻。
元锦萱以为元家已经把元仙儿杀了。
那就当真正的元仙儿,已经死了。
反正这个人,上辈子也从没有出现过。
纪长安说完又看向黑玉赫的眼睛,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黑玉赫眼眸中带着温宠溺。
他微微上挑眼睑,伸出冷白修长的手指,将长安脸颊边一缕凌乱的发丝拨开,
“你拿主意就好,但有一样,无论如何不能委屈自己。”
“更加不必在意那个元仙儿是什么样的想法。”
“要用她,便直接用就是,没有那么多忠孝礼仪要讲。”
纪长安的手指动了动,忍不住握住黑玉赫的手指,
“蛇君大人,你好像对这位成见很大?”
显而易见的。
黑玉赫对元仙儿的不喜,已经溢于言表。
他反手握住宝贝柔嫩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咬。
说起元仙儿,黑玉赫并不遮掩自己的喜恶,
“她宁愿受委屈,也不愿意养你一天,为夫很是看她不惯。”
元仙儿与黑玉赫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若是黑玉赫的话,便是拼了一条命,也要强留在纪长安的身边。
在他这里没有什么委屈可言,他心之所向,便是他永留之地。
这与一个人的能力无关。
就算黑玉赫的能力还未完全清醒,只能以一条普通蛇的外形呈现,它也不会离开她。
剥皮抽筋,也挡不住他要和她在一起。
更不要提让自己忍受委屈,怀着莫大的苦衷,与他的宝宝相见不相识。
不存在的。
黑玉赫要和纪长安纠缠生生世世。
纪长安看着他,忍不住往他的怀里靠了靠,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夫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
“谢谢夫君,一直都接住了我。”
前世今生,都要谢谢他,一直在坚定不移的选择她,走向她。
黑玉赫忍不住勾唇,单手握住她的赤足,顺着脚踝往上。
前方的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纪长安压住裙摆下的蛇尾,气息不稳,
“夫君,元锦萱的事我还没说完。”
“嗯,你说。”
黑色的庞大蛇尾,露出了月鳞纱裙衫的边沿。
仅可见的那一点蛇鳞,很有规律的在草地上蹭着。
带动柔软的草地,形成了一点深邃的痕迹。
黑玉赫的声音逐渐低哑,催促着,
“怎么不说了?说正事,宝宝。”
纪长安羞耻到红唇轻咬,面颊绯红。
她好像终于知道,黑玉赫为什么总喜欢给她穿这种又复杂,又累赘的大裙摆裙子了。
这样可以方便把他的蛇尾藏下。
让人根本看不见那条尾巴都干了些什么。
纪长安气息不稳的把脸埋在黑玉赫肩上,声若蚊蝇,宛若呢喃着情话,
“就,元锦萱私库里的那些钗环首饰,都是元仙儿的......应该还给我。”
那是纪淮送给前妻的,既然纪淮已经和前妻闹翻。
这些纪淮送出去的东西,自然要拿回来。
该归纪长安所有。
“这个简单,夫君替你写札子,要回那些东西。”
黑玉赫嗓子嘶哑,“还有吗?接下来的还有什么计划,宝宝?”
这种时候,非要说正事儿吗?
纪长安红着眼眶,狠狠的捶打着黑玉赫的肩膀,
“你,你也不带我回你的蛇洞里去。”
黑玉赫的目光下垂,喝醉了一般闭上眼,满脸都是上了瘾症般的陶醉。
他抱紧了怀中姑娘的纤弱身子,
“无妨,宝宝,附近的生灵都自愿的跑光了。”
“不是说要谢谢夫君的不离不弃吗?口头上的谢,那太没有诚意了。”
“夫君想让你肉偿。”
“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