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这个啊,怎么说呢?不太好比较吧。我跟我女朋友,嗯…那个次数比较多,跟男人嘛,就是与你的那一次,呃……”。
周:………。
沈:“你一定要比较这个?”
周:“……只是不想输罢了”,只是希望那一晚对你来说体验更好。
沈:“……倒也不必胜负欲这么强”。
周:“所以…这是你要和离的原因?你…更喜欢女人?”
沈:“……也不全是。我们那边是一夫一妻制。少游,我不想改变自己,与人共事一夫什么的,会让我感觉没有尊严”。
周:“那你为什么和离之前不说?为什么没有想过改变我,是因为比起改变我、放弃我更容易,是吗?”
沈:“对你来说,你没有任何错,为什么需要我去纠正你?而且,我试探过你的啊,有几次吧。再说你现在心里一定很介意我有与别人上过床的体验吧?你自己能改变吗?”
周:“……”,是的,他现在的确很介意沈真意有过“女朋友”。
沈:“就当咱俩有缘无分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回沈家后不会再嫁人,也再不穿哥儿服饰了,看起来跟男人没差的,以后你就当我是个男人”。
周敏行很想说:有差的。你一动情,头上的莲花印记就会显现。不过,不再嫁人?那就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了,愿意当男人就当吧。
周:“睡吧,不聊了。不过咱们连一年的夫妻都没当成,跟你是个锯嘴葫芦有很大干系”。
以前逼他他不说,和离后就能轻飘飘地说出来了,这哥儿够心狠,确实像个男人。
沈真意心想,也许吧,好吧,是的。不过,这人自己不也傲得很吗?
只能说,两个人互相喜欢是不错,但互相都很有保留。也许是放不下自尊,也许是还不够喜欢,也许觉得不值当为这点喜欢不顾一切。
第二天等沈真意醒来,旁边的褥子早就凉了,叠放得整整齐齐。
周敏行正在路上疾驰,对他来说现在是难得的畅快,自接手家业来,总是琐事缠身。
“马儿,你也憋坏了吧?咱两兄弟都多久没这么潇洒了?难为你了,天天只能拉车”。
一日半就到了五雷山脚下。周敏行下马仰看,山峰隐于薄雾之中,云雾如轻纱般缠绕山腰,山中寂静无声,唯有清风拂过松林,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片净土。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五雷山,他一直都知道父亲在这里修道,但从来没打算来这里找他。
不过,这里看起来倒是一个灵气充沛的宝地。
他牵着马信步沿着石阶上山,堪堪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赶到了道观。
意料之中,这里的道观破破烂烂的,感觉大门都要倒塌了。
也是,毕竟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观。
门外无人看管,倒是有一只公鸡,看到他后也不怕人,径直走过来拦在他面前。
周敏行想了想,掰了一些干粮丢在地上,这只鸡三两口啄完,然后才把路让出来。
周敏行好笑,嘁,这鸡成精了不成?
“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他抬头一看,嗯…没认出来。但应该就是自己的爹了。
周敏行半晌无语,实在是冲击有点大。
他记忆中的父亲虽不能说貌比潘安,但也称得儒雅温和。
现在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破衣烂衫、连拂尘都快薅秃了的人是谁?
“猴儿,竟是你?”,他也才认出自己儿子,毕竟父子俩十多年没见了。
不过虽然嘴上叫着儿子的乳名,脸上却不显得多激动,只是向前移了一步。
“父亲”,周敏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父子俩一时相顾无言,只有那只鸡围着两人打转。
一走进道观,周敏行有些吃惊,里面居然还住了十多个道人。
还以为这里破败至此,不会有什么香火呢。
结果里面神像、香炉、幡幢等宗教器物随处可见,道士们身着破破烂烂的道袍诵经打坐。钟声、鼓声、诵经声悠扬回荡,一时周敏行似乎也感觉忘却了尘世的烦恼。
到内室两人对坐,喝着粗茶,他父亲想了想,又去厨端了一碟发糕过来。
“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吃个糕垫垫肚子。记得你小时候一听到门外有人吆喝卖糕,就会缠着你奶娘帮你出去买。对了,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周敏行没拿糕,哂笑一声,谈什么小时候?时间未免也太久远了,他才不记得。
“父亲,爷爷奶奶说今年是我成婚第一年,让你无论如何都要回家相聚。所以我这次来一定要带你回家,你若执意不回,我就把你打晕了带回去”。
他爹失笑:“儿子亲自来找老爹,老爹有什么理由执意不回,何苦挨你一顿打?”
周敏行撇撇嘴:“是吗?还以为你快要成仙了,不会再理会我们俗世中人了呢?”
他爹笑意微敛:“少游,各人有各人的道要走,这里就是我的道。你,也有你的道。”
周敏行忍不住了,这么多年,他真的很想当面质问他爹,那就现在问。
“不就是娘要和离么?多大点事儿?您再找一个妻子不就成了?至于就此消极避世吗?您还记得作为男人的责任吗?”
“少游,你长大了。不过,你爹我一开始的确是心灰意冷才来这里的,可是后来,我是真的愿意留在这观里,与师兄弟们过着粗茶淡饭、谈经论道的日子,这里就是我的归属。那时候我没有再娶的意愿,因为我就想要你娘,除她之外,娶谁都是将就。”
他爹喝了一口茶,把拂尘换从桌上拿起,放到臂弯,飒爽一笑:“不过儿子,人生除了谈情说爱,还有很多很值得去做的事。我要做的事就是钻研道法,所以这些年委屈你了。现在,爹来问问你,你在将就吗?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周敏行僵住,沉默良久,然后起身郑重朝他父亲行了一礼。
“父亲,是我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