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崇文原本还想跟苏令宜再多说两句,可旁边那个陌生的女同志却神情不善地一直盯着他。
为了不给孩子再添不必要的麻烦,高崇文连靠近都没靠近,只在原处站着,刻意保持着距离,又说了两句之后,便带着苏家老太婆媳俩离开了。
严文茵好几次都想出声把人喊住,可是每一次刚张嘴,就像被人掐了喉咙,直到眼睁睁地看着人越走越远。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严文茵只要想起苏令宜和那个狐狸精相像的脸,心里就跟被塞满了黄连似的。
苏令宜并不知道严文茵从前跟高崇文相过亲,而且还差点就定了亲,所以此刻严文茵那张拉长的脸,她就有点瞧不懂了。
“高政委吗?他是我小姑父。”
为了不让严文茵把自己和高崇文往龌龊里琢磨,苏令宜果断把这个光明正大的关系给抬了出来。
小姑父?
严文茵显然没往这上头想过:“你小姑叫宋玉玲?”
提及这个名字,严文茵已然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对。”苏令宜弯起了唇角,虽然不清楚严文茵和宋玉玲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是她已经开始期待“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情节,“严姐,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
严文茵还处在苏令宜和宋玉玲真是亲戚的震惊中,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当积攒了一肚子怨气的严文茵在病房看到小儿子的时候,立刻就像是找到了合理的发泄渠道,她一句话不说,伸手就去打宋淮景。
独自在病房的宋淮景在看到母亲出现的那一刻,他甚至都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直到熟悉的巴掌朝着他招呼过来的时候,他这才一脸惊恐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妈!你怎么来了!”
他一边叫,一边躲。
严文茵一巴掌落了空,心里的火气更大了:“让你离家出走!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好的不学,净学些歪门邪道!我是让你去读书,又不是让你去死!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妈,我不是那块料,真的,学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到时候学不好,你又要说,家里都这么供着我读书,什么事都不用我做,我对得起谁……”
“本来就是!你不读书想做什么,去要饭吗?”
“我想跟小舅舅一样进部队!”
“……”
一提严驰野,严文茵就更来气了,她一直都恨父母偏心小儿子,把什么好的全都给了他,而对她这个大女儿却不管不问。
“像他有什么好!从小就是个土匪样,现在当兵也是个兵痞!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好什么好!人家乡下像他那个年纪的老农民都快要当爷爷了,他却还是个老光棍!老光棍都是些什么人,你知道吗?都是混得最差最烂的!跟这样的人,你学什么学!学他当老光棍被别人笑话?”
打完电话回来的严老太太,还没进病房门,就听到了闺女的吼声从病房里传来。
可是脸上才盈起的笑容却在她对亲弟弟一声声的诋毁中迅速消失。
忍不下去的严老太太,当即跑着进了病房,直接对着闺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严文茵!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阿野可是你亲弟弟!”
看着被自己一脚踹倒在地上的闺女,严老太太强忍下心疼。
趴在地上的严文茵看到母亲这么护着小儿子,心梗得不行:“我有说错吗!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别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在背后说什么呢!谁家正经人三十岁都找不到对象!这样的亲弟弟,谁高兴要,谁要去!对,还有大弟,都三十好几了,到现在也没成家,要我说,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大弟和罗欣然谈得好好的,你偏要横插一脚,现在好了吧,满意了!三个孩子,全都婚姻不幸!”
严老太太被气得说不出话,难受得心口阵阵发闷。
“妈!你过分了!谁说小舅没对象的!”而且你哪里婚姻不幸了?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把老爸放在哪里?
但是这些话,宋淮景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到底谁是你妈!”见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居然偏帮着严驰野,严文茵躺不住了,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伸手去拽宋淮景的耳朵。
宋淮景本想躲开她的手,可想着他妈的脾气,要是不让她发泄一下,都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他索性把心一横,不躲了。
很快,他的耳朵就被严文茵揪住:“你跟我回去!回去之后给我写一万字检讨!然后给我好好读书!”
一万字的检讨也好,好好读书也罢,宋淮景一点也不想回去。
“我就是去要饭也不回去!”
散步回来的苏令宜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宋淮景豪气万千的宣言。
她和苏小雪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小朋友眼里是大大的疑惑:“姐姐,小宋叔叔为什么想去要饭?”
“他不是真的想去要饭,这不过一种夸张的说法,他呢,其实是在表达自己不想回家的强烈愿望,但是因为书读得少,所以没能找到更好的表达方式。所以,我们不能学他。”
小朋友点点头:“嗯!”
见小朋友听进去了,苏令宜不由松了口气。
“宋淮景,你再说一遍!”
“我死也不回去!我就要进部队!”
苏令宜叹了口气,亮开嗓子语声带笑:“严姐,这是怎么了?”
她才不是为了帮宋淮景解围,她只是不想妹妹继续听他贫瘠匮乏又没有创意的表达方式。
病房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宋淮景和严老太太是被那句“严姐”给喊懵了,而严文茵是因为苏令宜的到来而发懵。
就在众人都怔愣的时候,苏令宜大大方方地牵着苏小雪的手走进来,并直接在里面唯一的那张病床上坐下。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严文茵对她坐在自家的病床上很是不满。
“这是我的病房啊,我怎么不能来?”苏令宜望着她微笑。
严文茵皱眉:“这不是严驰野的病房吗?”
“阿野好好的呢,你可别咒他。”苏令宜故作不满地娇声埋怨了一句。
严文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