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悄无声息地流逝,冷幽凝的枕边风如同细密的蛛丝,悄然编织起一张无形的网,将苏悯贤层层缠绕。
夜幕深沉,月色如水银般倾洒在营帐内,为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苏悯贤拖着疲惫的身躯,结束了一天繁重的军务,缓缓走进营帐。他的步伐略显沉重,眉头因疲惫与思索而微微皱起,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冷幽凝像一只轻盈的小鹿,立刻迎了上去,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纤细的手指轻轻拉着苏悯贤,引导他坐在榻上。
“将军,”冷幽凝半跪在苏悯贤身前,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娇嗔,“我今日听闻,咱们新招募的那批士兵,训练强度似乎有些过大了。他们每日训练结束后,累得连饭都吃不下,私下里都在小声抱怨呢。”苏悯贤微微皱眉,刚要开口解释训练强度关乎军队未来的战斗力,不可轻易降低,冷幽凝却像是知晓他的想法一般,紧接着说道:“我明白将军是盼着他们能尽快成长为军中的栋梁,可若是一味地施压,把士兵们逼得太紧,物极必反,他们心里难免会生出不满。万一有人承受不住,偷偷逃跑,那咱们前期的投入可就付诸东流了。倒不如稍稍降低些训练强度,让他们能劳逸结合,感受到将军的体恤。如此一来,他们定会更加忠心耿耿,训练效果说不定也会更好呢。”
苏悯贤静静地听着,目光柔和地落在冷幽凝的脸上。他看着她那满是关切的眼神,想到她平日里心思细腻,总能留意到许多旁人忽视的细节,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最终缓缓点头应允:“凝儿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就按你说的办。明日一早,我便吩咐下去,调整训练安排。”
不久之后,军中粮草调配出现了棘手的问题。将领们齐聚一堂,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商议着从附近村庄征调一部分粮草,以解燃眉之急。冷幽凝得知此事后,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在苏悯贤面前,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哽咽着说道:“将军,那些村庄的百姓实在是太可怜了。战火连年,他们的亲人离散,田地荒芜,生活已经艰难到了极点。如今咱们还要去征调他们仅有的粮草,这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吗?您一直心怀天下苍生,爱民如子,如今却要做这等让百姓受苦的事,我……我实在不忍心,更不忍心看到您被百姓埋怨。”
苏悯贤听后,心中一阵纠结。他深知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在这乱世之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充足的粮草是军队的命脉,是取得胜利的关键。可冷幽凝的话又像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地刺中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满心愧疚。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百姓们在战火中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模样,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最终,在冷幽凝的再三劝说下,他长叹一声,决定放弃从村庄征粮,转而另寻他法。他未曾料到,这一决定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让军队的粮草储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局面。
在军事战略的关键决策上,冷幽凝也巧妙地渗透着自己的影响。当苏悯贤与将领们精心策划突袭敌军粮草营地时,冷幽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依偎在苏悯贤身旁,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将军,敌军粮草营地必定是他们重点防守的要害之地,肯定布满了精兵强将,防守严密得如同铁桶一般。咱们若是贸然突袭,一旦被敌军发现,陷入重围,损失惨重不说,还会挫伤我军的士气。依我看,不如先按兵不动,等待时机。等敌军放松警惕,再寻找破绽,一击即中,这样既能确保胜利,又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
苏悯贤本对突袭计划充满信心,他和将领们经过了多日的勘察与谋划,对突袭的路线、时间和兵力部署都做了详尽的安排,自认为万无一失。可经冷幽凝这么一说,他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他看着冷幽凝那担忧的眼神,想着她虽不懂军事,却总能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或许真有他未曾考虑周全的地方。最终,在冷幽凝的劝说下,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推迟突袭行动。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敌军在这段时间里,通过间谍得知了他们的计划,趁机加强了粮草营地的防御,使得原本绝佳的战机就这样白白错过。
苏悯贤完全沉浸在与冷幽凝的浓情蜜意之中,对她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就像在茫茫大海中迷失方向的船只,盲目地跟随灯塔的指引,却不知那灯塔散发的是错误的光芒。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决策,正如同慢性毒药一般,逐渐侵蚀着他的军队和势力,将他们一步步推向困境的深渊。军队训练强度降低后,士兵们的战斗力提升缓慢,原本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军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锐气;粮草储备不足,士兵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士气也随之低落,抱怨声在军中悄然蔓延;战机的错失,更是让敌军有了喘息之机,变得愈发嚣张跋扈,不断侵扰苏悯贤的领地,百姓们苦不堪言。
而叶善依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她暗中收集冷幽凝干预军政的证据,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她都详细记录。她怀揣着这些证据,试图再次向苏悯贤揭露冷幽凝的真面目,让他清醒过来。可每次她满怀希望地求见苏悯贤,还未等她开口,就被苏悯贤不耐烦地拒之门外。叶善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军队一步步走向衰败,心中的痛苦与无奈日益加深。她仿佛置身于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看着自己追随的将军和他的大业在眼前逐渐崩塌,却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