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几声,所有负面的情绪都发泄而出,安心下来的秦子璎才闻到一点铁锈般的腥味。
他立马意识到这是什么“你怎么了?哪里受了伤?”
“没事,没事!”秦昱清故作镇定轻笑一下在秦子璎的头上轻轻的拍了拍。
“你别想糊弄过去,我的鼻子还是好用的。”
“真没事!”
“你可想好,是自己交代还是被我找出来?”秦子璎眼看就要发火,小脸一垮,明明可爱得不行的一张脸,非要学那寺庙里的怒目金刚。
秦昱清被她这样子给逗乐了,想笑又不敢笑,憋得眼泪险些流出来。最后一合计,只怕是瞒不过这机灵的小丫头。
“好了,就是这,一点小伤”说罢朝着后背指了指。
顺着他的手,秦子璎目光来到秦昱清的背脊上,只见枣红色的圆领袍上已经开了口,漏出黑色的里衣和一节翻着血肉的伤,枣红布料浸着血,露出暗红的色泽,伤口附近血开始干了,和布料伤口粘黏在一起,相互拉扯,轻轻的力度却也极疼。
刚才,二人上马逃跑,秦昱清为保自家小妹的安危,毅然决然的殿后,也就这一下给了贼人可乘之机,挥剑劈砍还就真劈砍出了这道伤。他不敢停下查看,一路追赶,随着血液流逝,他开始眼前发暗,越来越看不清前路。
被马儿舔了一脸口水,他醒来时周边已看不到半点秦子璎的身影。
找了,也喊了,怕秦子璎被刺客抓住了,差点以为又把人弄丢了,自责、愤恨,负面情绪太多,压得他险些散架。好在此时骨笛声传来,寻声而去他终于再次找到她了。
原本晚宴后就要进林子里夜猎,所以芝儿在晓山青的马鞍后挂了一个小布兜,里面是一些点心和一点伤药。系上时秦子璎还嫌她顾虑太多,如今只想和芝儿姐姐诚心道歉夸夸她的未卜先知、防患于未然。
拿水冲了伤口,又把金疮药细细涂抹,秦子璎看着这外翻的血肉眼圈也跟着红了,轻轻吹气,问秦昱清“疼不疼?”
“不疼,真的,一点也不疼。”
可那额头上的细汗在月光下闪着光亮,那么明显太难忽略。
“嗯,不疼就好。”
“真的一点也不疼。”
药涂好了,按照电视剧情节,这时候应该撕开自己的裙子或者衣服,充当纱布给男主包扎伤口。可秦子璎咬了半天,牙都要豁了也没咬开一个小口,更不要说把儒裙撕成布条了。
他气急了,把装着金疮药的小瓷瓶往小池里一丢,泄气般的瘫坐在地,被无力感充满。
秦昱清依旧是笑,拍拍他。
“其实就只有一点疼”
秦昱清拿出火石点燃了一小把枯叶枯草,不一会火堆成型。
两人坐好分吃着小布包里的点心,偶尔聊几句不知怎的就聊起了秦昱清的母亲。
“她是草原里最美的女人,会骑马射箭,像最自由的山鹰,是山崖上最绚丽的花……”
秦子璎咬了口点心,轻轻点头。很多人都夸秦子璎好看,说他像极了他的母亲,说男孩好看多半是因为妈。他偷偷看了眼秦昱清的脸,明亮的眼睛高耸的鼻梁,应该都来源于他的母亲,从秦昱清口中那些毫不吝啬的夸赞里,不难想象是怎样英姿飒爽又具备自由灵魂的异域美人。他与京城里那些温柔的妩媚的女子截然不同,无拘无束就是她最耀眼的滤镜。
她与秦昱清的父亲相识在一场打猎中,两人看中了同一个猎物,不同方向上同时射出的箭在接近猎物时相互碰撞,最终谁也没能射中。相互指责,觉得是对方干扰了自己,于是不服输的比射箭、比赛马、比一切能比的……
等一个月过去,少年要和父亲回家了,女孩来送行,说明明还没有分出胜负,哭着说在没有人能和自己比赛了。男孩却说从见面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输定了。
两人不顾家人的反对,私奔逃离,在草原上纵马奔跑,在古树下许愿此生不离。
被找到时女孩的腹中已有了秦昱清。两家长辈只好合计婚事,本要女孩远嫁,少年却不忍中原的规矩成为女孩的牢笼,她是那么鲜活而美好,离开了大草原她就不是那么自由的她了。
“所以,你父亲留下来了?”
“嗯,据说我爷爷生气极了,他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想把全部家产都托付给他,可他不要那些只想要自由和爱情……很可笑吧?”
“不,他明明很勇敢!”
秦子璎是个现实的人,可骨子里却是个无药可救的浪漫主义者,他羡慕极了那些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他满身铜臭为将来筹谋,越看重越知道放弃这些需要多大的勇气与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