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垚走的匆匆。
乌止搞不懂薛垚的意图,害怕引火烧身,不太像和薛垚过多接触。
但薛垚毕竟帮过墨影,这份人情乌止还是要还的。
但她现在一没恩宠二没权势,只能让墨影揣上一荷包银子,待在遇到薛垚的时候给他。
只是乌止没想到,薛垚却拒绝了。
之后墨影又遇到了一次薛垚挨打。
墨影被乌止叮嘱过,路边的男人不要乱捡,她上前帮薛垚解了围,并没有提要再次把薛垚带回辉香阁的事情。
晚间,太监房舍。
昏暗的烛火下,韩周一回来就看到薛垚的若有所思,“怎么了老薛,可是那几个小太监不懂事,下手重了?”
薛垚摇头,看着那个鼓囊的浅青色荷包出神。
墨影对他态度的变换,代表着墨影主子的态度变换。
看来这乌良仪也并不是烂好心到没脑子。
看来想要到辉香阁去,还要下一剂猛药才是。
薛垚将荷包推向韩周,“老韩,再帮我个忙……”
听到薛垚说完他的打算,韩周脸色一肃,“薛垚,你疯了,这样你的腿还能保住吗?”
薛垚抚摸过自己受过伤的右腿,“老韩,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这样一个主子。”
“你想好了?”韩周不确定,“干爹让我善待乌良仪,连你也要选择她……”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干爹的眼光。”薛垚拍了拍韩周的肩,眼底意味深长。
没过两日。
墨影慌张地回到辉香阁,拉着乌止的袖摆着急道,“良仪,你能不能救救薛垚?”
乌止眼睛一眯,“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刚领餐食回来的路上,听说薛垚给咱们通风报信的事情被许良仪知道了,这会儿许良仪把薛垚拖去了荷风亭,跪在了碎瓷片上呢。”
“良仪,我们救救薛垚吧,他的腿本来就不好,而且我听说,那天薛垚被欺负,也是因为梁奉御知道了这件事。”墨影急得直跺脚。
乌止仰头看天,若是这些也是薛垚设计的,那他下了那么大的本钱,到底图什么?
总之,现在薛垚因为她受罚,她不能袖手旁观就是。
荷风亭中——
许良仪手上捧着汝窑青花瓷盏,悠闲地品茶。
而在她的脚下,薛垚正跪在一堆碎瓷片中,暗红色的血液汇成从中蜿蜒滑出。
乌止一路像是欣赏风景到了荷风亭,见到许良仪,眼底露出一抹害怕,“许姐姐。”
“乌姐姐,你也出来赏花么?”许良仪浅笑。
“是,不知道许姐姐也在这里,啊……”乌止佯装才看到地上的薛垚,惊呼出声,“许姐姐,这是——”
此时,面色苍白的薛垚正跪在一堆碎瓷片中,暗红色的血液汇成从中蜿蜒滑出。
“可是吓着乌姐姐了,实在是抱歉,这个太监不懂事,长了张嘴就乱说话,我怕他知错不改,让他长点记性呢。”许良仪打量着乌止的神情道。
哪知道乌止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小心道,“许姐姐,按照宫规,奴才犯了错,是要交给殿中省处置的。姐姐这样动用私刑,恐怕不好吧。还是将他交给殿中省吧。”
墨影接收到乌止的眼神,想要扶着薛垚离开。
“乌良仪想要带走这个小太监,不如拿出些诚意来……”许良仪索性也不装了,抚摸着发鬓,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却藏不住眼底的狠毒,“跪下求我,我就放过他,如何。”
许良仪身边的两个丫鬟便擒住了墨影的手腕,其中一人用力一按,竟然将薛垚硬生生按了回去。
碎瓷穿破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乌止目光灼灼,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如果在现代,被人这样针对,乌止早甩十个大比兜过去了。
她一年能谈几十个亿的项目,有足够的底气为自己的行为兜底。
但这里是封建社会,是宠幸与权势才是王道的皇宫。
她没有家世,没有地位,更没有宠爱。
没有任何可以为自己和为他人兜底的底气。
乌止掩住所有情绪,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姐姐想让我跪下,看来是我又做错了事情。”
乌止脸上的伤心信手拈来,提着裙摆就要跪。
“良仪,那边安嫔——”春香忽然出声。
不远处,安嫔正带着二皇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这边走。
许良仪一怔,拉住乌止,“姐姐,我是跟你开玩笑呢。”
她明明已经算好了中午没人的时间,怎么今天杀出来一个安嫔。
安嫔被二皇子闹得不行,大中午来到荷风亭散心,远远就看到了这边的事情。
她眉头一皱,便有太监过来,将荷风亭的事情说给她听。
许良仪这才刚侍寝就这么跋扈?
安嫔想到了被淑妃欺负的日子,心中对许良仪多了两分厌恶。
晚间,慕容奕到安嫔这里来看二皇子。
二皇子两周岁多一点,扎了奶牙,团子小脸软乎乎的,慕容奕抱起孩子,关心道,“今日做什么了?”
二皇子说话还有些不利索,安嫔便说了今日二皇子中午闹腾不睡觉的事情。
话风一偏,不着痕迹地给许良仪上眼药,“嫔妾在荷风亭还看到了一件怪事儿,这乌良仪不知道做了什么,惹得许良仪不快,若是嫔妾带着二皇子到了,恐怕乌良仪是真的要给许良仪跪下了呢。”
这已经是慕容奕第二次听说乌止被逼得下跪了。
眼中再次闪过那张明媚昳丽的容颜,这小家伙,胆子这样小?都被欺负成了这样?
第二日,许良仪如约而至。
竟然还把重伤躺在床上的薛垚给拖了过来。
薛垚跪在辉香阁檐下,膝盖上一片刺目的嫣红。
乌止只觉得昨日那股还没来得及化开的情绪再次翻涌出来。
如吞海浪潮,快要将她的理智吞没。
乌止吸着气忍耐,她若是表现在乎的薛垚,这许良仪越不会放过他。
“乌姐姐,这茶是去年的茶?”
许良仪随意和乌止搭话,见到乌止丝毫不提薛垚的事情,她心底奇怪。
是真的不在乎了,还是作戏?
许良仪心中有了答案。
离开前,许良仪冷笑看着乌止,“看到了,你想要在她面前卖个好,人家可不在乎你的死活呢。”
说完,扭着腰离开了辉香阁。
待安顿好了薛垚,香痕进来道:“良仪,虽然我们给薛垚膝盖上垫了软垫,但一个时辰,还是出了不少血,若是许良仪天天这样折腾,薛垚的腿真是要废了。”
乌止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抹浅淡到极致显得有几分讽刺的笑容。
许良仪敢这样做,无非就是欺负薛垚不是她宫中的人,她没理由去阻止。
同时也是在告诉后宫中的人,帮她没有好下场。
乌止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不管薛垚打什么主意。
她现在,是被许良仪恶心到了。
以前她总想着,自己不惹事,忍一忍日子总归能过下去。
却没想到,有些人会这么咄咄逼人。
她现在没有恩宠,就没有底气。
有了底气,才能护住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