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槿摸了摸他的额头,为他盖紧了被子:“夫君,那个时候,你是认真的吗?一生相守,护我终身?”
秦暮梒点头:“槿儿,我从不说假话。只是我当年回京后,本想去找你,才知道你和太子是有婚约的。”
“其实,就算你和太子有婚约也不是大事儿。镇国公府有丹书铁券,若是我拿出来求娶你,陛下想必是欢喜的。”
“陛下虽不想让镇国公府和平阳国公府扯上关系,但是能换回丹书铁券,这笔买卖,赚翻了,他一定会答应。”
“可是我身子不好,每年都犯病,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哪有资格求娶?”
“最重要的是京城流言纷纷,你一心只喜欢太子。”
“太子身份尊贵,身子康健,跟了他,比跟着我强。我就想着就不要去打扰你了,这样默默守着你,也挺好。”
姜槿心疼道:“若不是我主动找上你,你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吗?”
没想到,当年她的不懂事,竟困住了夫君的一生。
秦暮梒的眼眶红了,不用他说,姜槿就知道他是这样的。
上辈子,虽然两人的婚姻是被人算计的,但他对她永远都是那么好的,做到了当年拜堂时的承诺。
而她只是觉得这是她小时候不懂事时做的荒唐事儿,当不得真,从未放在心上。
她没有将寒澈放在心上,只记得他是在神医谷认识的一个大哥哥。
她也从没将秦暮梒看在眼里。
和京城的人一样,讨厌他,嫌弃他……
秦暮梒安慰道:“槿儿不必自责,我知道只是你年幼时的一时兴起,是我没有管住自己的心,陷了进去。”
姜槿无奈,她就知道,夫君是知道怎么让她心疼的。
她又想起了在神医谷的日子,夫君除了之前对她有些轻视之外,后面一直对她都很好……
随着小寒一天天长大,她和寒澈就更亲密了。
两人仿佛养成一种默契,亲密无间。
他们一起带着小寒去山里采药。回来后,姜槿整理药材,熟悉药性,寒澈就在一旁帮忙。
为她磨药粉,规整的药放在指定的位置。
姜槿看医书的时候,寒澈也会看书,不过他看的是兵书。
之后,他们又一起救了受了重伤的高长渊。
他也是个不爱说话,性格孤僻的别扭人。
但伤好后,他们三个难得玩到了一起。
高长渊沉溺于做金器,就算在养病,也不例外,整日忙个不停。
他还送了好多的金器给她。
还有一些,他不满意的废品,姜槿也都收起来了。
高长渊特地给寒澈做了一个精致的金面具。
寒澈却不领情:“我是缺这么个东西的人吗?不过你非要送,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话虽说得难听,寒澈到底是收下了。
在一个屋子里,三个人各做各的事儿,谁也不影响谁。
他们三个唯一的娱乐就是一起带着小寒去山里采药。
时间久了,寒澈却和高长渊的关系不太好了。
二人总是斗嘴。
寒澈说高长渊是冰块脸,高长渊说寒澈是个不敢以真实面目见人的胆小鬼。
其实,秦暮梒的身子早就调理的差不多了。
只要每年秋冬注意一些,还是能坚持几年的。
只是这脸上的伤疤,他一直不肯治疗。
只说,他需要一直戴着面具,这伤治不治的无所谓。
直到她正式行礼拜了高长渊为义兄,让他做了小寒的舅舅。
寒澈对他的态度才又好了起来。
之前的她不理解,但现在她是明白的。
原来夫君那般小气,是在神医谷的时候就开始吃醋了。
后来祖父病重的消息传来,她不得不回府。
临走前,寒澈和她告别:“槿儿,小寒就交给你了。你在京城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等她回了京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没等来寒澈的消息。
她也写信问过师父,说寒澈早就离开神医谷了。
她也埋怨过,寒澈哥哥明明说过会来找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之后,随着她长大,就忘记了这回事。
只有小寒的存在,会让她记得在神医谷曾经认识一个大哥哥,他是小寒的爹爹。
他是个合格的爹爹,会给小寒做玩具,做玩具,还会为它煮肉。
可惜,就这么没了消息。
小寒真是可怜,到底成了没有爹爹的孩子。
她也打听过,京城的寒家,并没有叫寒澈的人。
她竟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是化名。
她真是太笨了。
其实很好猜的。
老镇国公叫秦溪澈,镇国公叫秦暮梒。
合在一处,不就是寒澈吗?
何况寒澈和秦暮梒,两人都是戴着面具的。
她早就应该猜到的。
刚回到京城的那段日子,她从梅昔若和姜老夫人的口中,知道了和于墨尘有婚约的事儿,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就更将寒澈抛之脑后了。
在十三岁前,于墨尘待她还算好,常常来尚书府看她。
有这么个身份尊贵,英俊潇洒,对她又好的未婚夫,她还是欢喜的。
何况,她也明白,与皇家的亲事,不可违抗。
在神医谷同寒澈拜堂那事也是小孩过家家,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于墨尘才是她的未来夫君。
梅昔若多次告诉她:“槿儿,你是尚书府的嫡女,自小与太子殿下就是娃娃亲,日后你喜欢的人只能是他。”
“而且这婚事是你娘亲生前就定下了,就算为了你的娘亲,你也只能喜欢太子殿下。”
听她提及白挽,姜槿有些动容:“娘亲定下的?那我要听娘亲的话,只喜欢墨尘哥哥。”
她将先皇后当年送她的玉佩找了出来,祖母告诉她这是定亲信物,是日后成为太子妃的凭证。
念及此,姜槿看着眼前的秦暮梒有些恍惚。
娘亲生前没有提及她和太子的婚事,但她从神医谷回府后,却被梅昔若和祖母日日挂在嘴上。
以太子妃的标准要求她。
梅昔若让她住在最落魄的月影轩,她没有在意。
觉得总归是个住处而已,不要闹,不然就连娘亲也会被人议论。
梅昔若和她说了很多话。
教她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教她以夫为天的道理,教她要及时行乐,教她面对不公如何隐忍,教她要让着妹妹……
祖母也说身为尚书府的嫡女,应该端庄懂事,不要拈酸吃醋,不要骄纵发脾气,要有容人之量,要对继母和妹妹好,要懂得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就算是嫡女,也不能过得事事如意,也要受委屈,还要做好随时为尚书府牺牲的准备……
唯独没有教她,要在乎自己的感受。
那些年,她有时候觉得梅昔若和祖母的话不一定都对。
但是她一想到娘亲也希望她能做一个普通的贵女,嫁良人,安稳过一生,便听了这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