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孤男寡女……你以为白苓是要继续色诱?
错了,大错特错。
她就是单纯想待在林惊鹤房间里一晚,原因也很简单——她害怕。
白苓害怕蛇妖会折返回来杀她,到时候再想找机会逃来这里,恐怕就难如登天了。
为了小命,她能屈能伸。
“你放心,我不用睡床的,打地铺就行。”
白苓声音放得极软,含着蜜糖似的甜,说着就挥去一道妖力,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张被褥,
“林公子,求求你了,就收留我一晚,一晚就好。”
少女两手扯着青年的宽袖,水漉漉的眼睛巴巴盯着他,像是讨食儿的小动物。
林惊鹤好笑挑起眉:“阿怜莫非是害怕那蛇妖又回来?”
“你怎么知道?”
白苓愣了下,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就猜中真实原因。不过也好,没联想些乱七八糟的,她无需再费口舌辩解。
林惊鹤微勾了唇角,不做解释,只是轻声开口:“可男女授受不亲。”
闻言,白苓古怪地瞧了他一眼,这种话可不是这老狐狸的画风。
不过很快,她又眉眼弯弯:“没关系,行走江湖,我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而且阿苓相信林公子是正人君子。”
可青年却道:“但某不相信。”
白苓呆滞望向他,哪有人承认自己不是正人君子的。
困惑之际,却见他唇角笑意加深,语气轻快:“某不相信的并非某自己,而是阿怜。”
说着,他把她手中拽着的衣袖扯回来,还拢了拢衣襟作防卫状。
白苓的表情霎时就裂开了,一片一片的,如雪花簌簌掉落。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虽话哽在喉中,但眼神已写满——“你在说什么鬼话?”等指责言论。
林惊鹤“哎呀”了一声,一本正经地感叹:“这年头可不只有女人要保护自己,男人的处境也是很危险的。”
他望向她,眼睛的弧度极为柔软,一脸似乎自己已经深受其害的表情。
呵呵——
白苓面无表情:“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暧?阿怜之前不是说心悦某的吗?”
林惊鹤无辜看向她,似乎真的在困惑,“莫非阿怜说的都是假话?”
完蛋,把之前身份暴露时编造的瞎话给忘了!
白苓瞳孔僵了下,忙换上娇柔神情,哀戚望向他:
“林公子,阿苓知道林公子不喜欢阿苓,只是阿苓单相思,可林公子也不能将阿苓的真心视为假的啊!”
她扭过头,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哭:“阿苓真的好伤心啊……”
林惊鹤瞧着“哭”得一颤一颤的少女,好笑扬眉:“这不是阿怜自己说的,对某没兴趣。”
“那只是阿苓为留下的权宜之词而已。”
白苓抬头望向他,眼尾泛着靡丽的胭脂色,琥珀色的瞳孔上浮着一层蒙蒙的水雾。
她咬着下唇哽咽:“阿苓知道自己是一只妖,在林公子这里并无什么信誉,可阿苓真的,真的……不会伤害林公子的。”
白苓趁他愣神之际,抓住他的手,先前探身:“林公子,你就收留阿苓一夜吧,阿苓就是太害怕了。”
滴答、滴答……
温热的水珠落在林惊鹤的手背,他先是垂眸向被紧紧抓着的手,又抬眸望向少女湿红的眼尾。
他轻轻一哂,今日的戏居然没那么拙劣。
那便给点奖励吧。
“好。”他轻声道。
白苓不知青年的真实心理,自以为他真的被自己给骗到了,暗自得意不已,面上还是一派娇怯和小心翼翼。
“林公子,你真好。”她满脸感动。
可林惊鹤却笑得意味深长:“阿怜别高兴的太早,留下可以,只是你要——”
片刻之后,白苓垂眸向脚踝上的银链子,细细的一圈,绕着她白净纤细的脚踝,泛着莹润如水波的银光,出奇的漂亮——
不像是禁锢,反倒像是饰品。
“挺好看的。”白苓抬起一只脚展示。
林惊鹤微蹙眉,偏过脸让自己的视线从少女白生生的脚上挪开,抵唇轻咳了声:
“这是月灵锁,能控制你的妖力,只有我一人能摘下。”
“可我戴上后还能用妖力啊。”白苓歪着头真诚发问,掌心蓄出一朵纯白色玉簪花形状的火焰,那是她妖力的具象化。
林惊鹤:“只有你攻击我时,妖力才会被控制。”
白苓古怪地看向他,如果仅是这样,那这月灵锁不是多此一举嘛,反正她又打不过他。
林惊鹤瞥她一眼,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腹诽,淡淡道:“未来会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白苓忽然想到命书的任务——攻略之后还要杀了他。
她担心这月灵锁会不会有影响,不过转念一想,链子估计就戴这么一个晚上,无伤大雅。
“只要能让林公子安心,不过带个链子而已,阿苓愿意的。”
少女说得情真意切,水眸里满是对青年的一往情深。
林惊鹤不置可否,只是指尖微抬又往她脚踝送去了一道流光。
刹那间,绕着少女脚踝的那圈细细的银链上忽然出现了几个精致小巧的银色铃铛,玉簪花的形状。
白苓见那些小铃铛竟是与她往常的装饰一样,抬头望向他的目光带上诧异。
林惊鹤淡笑:“阿怜似乎很喜欢戴这种小铃铛。”
“是,很喜欢。”白苓欢快承认,“林公子好细心。”
她晃了晃脚,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心情很好道:“不过就戴一个晚上,林公子还这般贴心,阿苓真是受宠若惊。”
“谁说只有一晚。”
青年的声音如冰泉浸润的弦,轻描淡写:“阿怜以后日日都要戴的,自然要是喜欢。”
白苓怔住,啥?日日都要戴?
她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怜不必那么震惊,你听到的没错。”林惊鹤非常善解人意地为她补充。
“可这——”白苓不明白,“就今天一晚,我以后又不在你房间睡,为何要一直戴?”
“阿怜记得自己是什么吗?”青年指节闲扣着床沿,随意瞥来目光泛着幽幽的凉。
“玉簪花妖啊。”白苓懒洋洋回,一脸“你不是知道嘛,还要问”的嫌弃。
青年又问:“那某是什么?”
白苓有点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是玉簪花妖,你是捉妖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答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是啊,显而易见的答案啊。
他一个捉妖师对她这个花妖下禁制,这件事再正常不过。
白苓冷下脸:“你要我戴这链子,根本不是今晚临时起意,对不对?”
林惊鹤弯唇,声音好轻快:
“阿怜好生聪明,这月灵锁是某为阿怜特地炼制的,权当阿怜这些天逗某开心的礼物了。”
“你!”白苓气得呼吸急促,瞪向他的眼睛翻涌猩红。
林惊鹤神情无辜:“怎么,阿怜不喜欢这个礼物?”
白苓直勾勾盯着他,指尖在掌心印出月牙痕。
她发现只要对他动杀念,妖力就如沙滩上细软的白沙一般,根本聚不起来,又或者稍微聚集一点便如潮水般四散而去。
叮铃铃……
少女脚踝间银铃轻颤,似是靡靡之音。
白苓与那双狭长清幽的凤眸对视着,翻涌的血气渐渐平息。
她无比清楚,即使她现在没有这月灵锁,也依旧敌不过他,不如……以退为进,借此取得他的信任。
说不定,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良机。
少女忽地笑,有桃李之妍:“当然喜欢,林公子送的,阿苓都喜欢。”
林惊鹤把少女变幻交织的表情尽收眼底,原以为她还得负隅顽抗几下,却见她接受得如此快速和良好,十分新奇地挑了下眉峰。
他笑容自若:“阿怜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