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经验,命书的剧情任务都与妖有关。
若白苓没有猜错,这个荒淫残暴的新月城主应当就是披着人皮的恶妖。
她凝视着案几上跳动的烛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青瓷釉面映得指甲泛起冷光。
“好。”白苓这次答应得异常爽快,“不过,既是要成为那城主的爱妾,你总得告诉我那城主的喜好是什么,我也能投其所好。”
“不用。”命书的声音如寒铁相击,字字砸在寂静的室内,“有你这张脸足矣。”
“你是在夸我貌美吗?”白苓轻笑了声,纤纤玉指抚摸上自己的脸,眼波流转,“你让我攻略林惊鹤,莫非也是因为我貌美?”
“这不是你该知晓的。”
命书表面浮现暗金符文,将白苓的影子割裂成碎片,“小花妖,莫要再探听天机,好好完成任务才是正道。”
“好吧。”少女郁闷垂头。
她失望得这般直白,命书才没有生疑,勉为其难道:“看在你如此乖巧,吾这次可以给你一个任务提示。”
白苓像是来了点兴趣,灼灼望向它:“命书大人,还请告知。”
命书对小花妖这般崇拜的眼神很受用,做作“嗯了”声:
“明日是新月城花神节,届时会有扮演花神的少女献舞,你去取代那人,在城主前露面。”
花神献舞……
白苓眸中掠过一抹沉思,面上却笑得越发天真烂漫:“这般妙计,阿苓便是想破脑袋也参不透呢,多亏了命书大人。”
“小花妖,你这些天很懂事嘛。”命书哼声笑,“怎么,改性了?”
“还不是那林惊鹤……”
白苓撇嘴,“算了,不过也多亏他,才让我知道命书大人您是多么宽容大度,您一直都在提醒阿苓,不要对那无心的怪物动情,如今想来大人都是为阿苓好。”
命书心情很好:“小花妖,你如今能想明白也不算迟。”
“若你始终这般乖顺……”
它故意顿了顿,待少女眼中希冀快要漫出来时才道:“自会得偿所愿。”
“多谢大人!”少女感恩戴德,眉眼弯成月牙,“阿苓以后一定谨遵大人命令。”
“很好。”命书审视着少女白嫩漂亮的脸蛋,从中看不出丝毫作假成分,很是满意。
也是,它可是天地之命书,小花妖弃暗投明再正常不过。
它又叮嘱了几句,主要是让白苓即使再讨厌林惊鹤,也不要忽略攻略任务。
“这才是重中之重。”
少女露出嫌弃的神色,不过最终还是勉强答应:“好吧,都听命书大人您的。”
命书很满意她的乖巧,临走之前还装模作样鼓励了几句。
白苓将柳叶眼睁得圆溜溜的:“大人,您这些天都去哪了啊?”
或许是之前她把它哄得不错,命书难得好脾气说了两句:“吾自然去做大事了。”
白苓尽量装作自然:“什么大事啊,是与剧情有关吗?”
“当然,这世间万物皆得为剧情服务。”命书毫不设防,“说起来,那人还与你有关呢?”
“与我有关?”白苓眸光划过凛然,“是谁?”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命书最擅长卖关子,幽幽说完这么一句,便消失在这片空间。
待到命书化作金光消散,白苓唇畔笑意骤然冷凝。
她深深锁着眉,怎么都想不出那与她有关的人是谁。
听命书的语气,肯定不是林惊鹤,也不是男女主,那会是谁呢?
“阿苓,该吃晚饭了。”
白苓百思不得其解,门外恰好传来胡枝音喊她吃饭的声音,便暂时停下思考,准备等日后命书回来再从它那里套话。
她清亮应了一声:“好的姐姐,我这就来。”
晚饭时分,风、胡二人果不其然聊起了新月城城主之事。
“正如那姑娘所言,这新月城的城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淫魔,几乎每月都会当街强抢几个民女,少则一两个,多则数十人。”
风逸之喝了一口热汤,继续说:
“戴面罩也无用,看见身形窈窕的,侍卫直接就扯了面罩,供那魔头挑选。”
“被强抢入府的,若是能一直被宠爱还好,能多活几日,可若是被魔头厌烦了,则会消失得不明不白。”
“荒唐!”
胡枝音将佩剑用力扣在桌上,剑柄上镶嵌的珠玉宝石在烛火中越发闪耀,“什么消失,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那些姑娘肯定是被杀了。”
她将拳头捏着咯吱作响,盯着某一处的目光森然而凌厉:“我定然手刃了那魔头,替天行道。”
“那魔头确实可恶。”风逸之煞有介事地点头,“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他说:“我打听过,那城主应是心知自己做了不少亏心事,夜半怕鬼敲门,除非是夜晚宠幸侍妾时,侍卫从不离身。”
“而且那些侍卫都是武力高手,其中还不乏有法术高强的捉妖师。”
“是。”胡枝音垂下眉眼,眼下浮出一片暗沉阴影,“据说,还有几个天阶捉妖师,我等并非对手。”
“捉妖师?”这下换白苓奇怪了。
那城主不是一只妖嘛,怎么让捉妖师保护他?
莫非,有钱能使鬼推磨?
胡枝音抿了抿唇角:“估计都是些散修,名门正派绝不会做此等助纣为虐之事。”
“胡师妹,这可不一定。”林惊鹤轻轻笑了声,慢条斯理搁下手中汤匙,“林无咎死了也没几日,你怎么给忘了?”
胡枝音表情瞬间变得尴尬:“……也是。”
不过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林无咎纵然死有余辜,但毕竟是林惊鹤的父亲。
林惊鹤可以随便当玩笑提及,但他们却不好多说。
见心上人有些无措,风逸之适时笑哈哈打圆场:
“什么身份都有坏人好人,那些个捉妖师无论是名门正派还是散修,反正都是助纣为虐的坏人。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他们,再将那大魔头杀了。”
“是呢。”白苓执汤匙的手微微一顿,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声响。
她状似不经意道:“妖也有好妖坏妖,比如说,阿慢就是好妖。”
胡枝音想了想,终究点头:“是这样,妖也有好妖,不能盖棺定论,杀了那大淫魔才是要紧事。”
三人就此商讨起“替天行道”的计划。
林惊鹤一如既往不出声,只望着少女雪白漂亮的脸蛋。
眸光并不锐利,就是简简单单地看,冷厉的凤眸弯着,浮出清清浅浅的笑意,像是单纯在欣赏一朵漂亮的花。
但对白苓来说,那道目光却难以忽视。
林惊鹤不知想到什么,莫名轻哂一声。
在他们已经聊到可以在明日花神节初步试探城主守卫实力时,他却莫名问了句:“那阿怜觉得,某是好人还是坏人?”
白苓怔住,错愕看去,正撞进他乌黑染雾的眸中。
这还是他这些天,第一次用这种调笑的口吻和她说话,一如往昔。
“自然是好人。”白苓弯了眼睛,“林公子怎么会是坏人呢。”
林惊鹤垂下鸦羽长睫,修长指尖捏着白瓷汤匙,在热汤里轻轻搅动,升腾的白雾氤氲他清隽如画的眉眼:
“阿怜不妨说说原因?”
白苓随口道:“感觉而已。”
林惊鹤扯了下嘴角,似有些不满:“阿怜真的对某好敷衍啊。”
这一声似是抱怨,可更像是情人之间暧昧的调情,听得白苓头皮发麻。
风逸之的呛咳声突兀响起。
胡枝音低头扒饭,却笑得肩膀颤抖。
白苓下意识嗔了那作怪的老狐狸一眼,对方却笑得更加灿烂。
她咬下唇瓣,心中嘟囔了句,不是说不招惹她了嘛,怎么还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