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柔啊,你今年已经二十了。
别的姑娘早已嫁人生子。
你不能再这么耽误下去。”
尤氏说着,不由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你也别怪母亲狠心。
母亲,这也是担心你呀。
现在我和你父亲都还在,是还能护着你。
可等我们都不在了,你又当如何?”
郑诗柔见母亲伤心,也是心如刀绞。
可是,她真的不想去赏花宴相看对象。
更不想成婚。
一直以来,沐凡哥哥,才是她唯一想嫁的人。
她紧紧咬住嘴唇,努力忍住没有哭出声。
“孩子,我知道你想要替沈沐凡守着。
可是他已经战死沙场。
你难道真要为他守一辈子吗?”
尤氏语重心长,眼中满是对女儿的怜惜和担忧,
“我相信,要是沈沐凡在天有灵的话。
一定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你要是孤苦伶仃得过一辈子,他若知晓,魂魄也难安啊!”
“前两年太后办的赏花宴,你都没有去。
想着沈沐凡那孩子是刚为国捐躯不久。
你正是最伤心的时候。
母亲也不好逼你。
可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你也该释怀了吧?
今年的赏花宴,你再不去,可真是耽误不起了。”
说着,她从袖袋里拿出宫中送来的赏花宴请帖,想要交给女儿。
母亲提到沈沐凡,郑诗柔再也绷不住了。
她后退一步,避开了母亲递过来的请帖。
颤抖着嘴唇,轻轻哽咽出声,
“母…母亲…
沐凡哥哥他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他不会那般狠心。
他答应过我,得胜归来后一定风风光光地将我娶回去。”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尤氏跟前,
“母亲,我答应过他的。
我不能另嫁他人。
否则等他回来时,该有多伤心?
这赏花宴,女儿不能去。”
尤氏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一把将女儿搂入怀中,
“傻孩子。
谁都希望他还活着。
可是那一场仗,打得有多惨烈,你也是听说了的。
沈大将军和沈沐凡的尸身都被烧得面目全非。”
“不…不要说了…”
郑诗柔疯狂摇头,
“母亲,我不相信。
只要我没有亲眼看见沐凡哥哥的尸首,我就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他武功那么好。
又那般聪慧,根本不可能死在南蛮人手中。”
尤氏不忍心见女儿伤心。
可女儿的终身大事,若还不解决。
以后她的日子必定会非常艰难。
她将女儿扶起来,拿出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还想开口劝她接受沈沐凡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可看见女儿哭红的眼,以及白得像纸一般的脸,又不忍心再继续刺激她。
“诗柔,你别哭了。
母亲不说了。”
尤氏温声细语地说着,转头看向女儿的贴身丫鬟,
“知书,扶小姐去梳洗一下。”
“是,夫人。”
知书红着眼,上前扶住郑诗柔。
“母亲…
女儿还要等沐凡哥哥。
女儿一定能等到他。”
郑诗柔边哭边恳求。
尤氏只好先行安慰,
“你先行回去休息。
别的事以后再说。”
郑诗柔被扶了下去。
尤氏则是用帕子擦干了眼泪,紧紧捏着手中赏花宴的请帖。
转身出去,往郑太傅的书房而去。
太后每年都会在宫中办赏花宴。
说是赏花宴,其实是请京中适龄的贵公子小姐去宴会上,好互相相看。
每年的赏花宴是贵公子和小姐们互相认识的好机会。
其实去参加宴会,也不一定就能定下婚事。
可女儿就连这样的宴会都不愿意出席。
可见她的执念有多深。
她心疼和担心的是女儿一直被困在沈沐凡去世的悲伤中走不出来。
这样的话,可不行。
郑太傅在书房里忙公务。
尤氏敲门进去。
郑太傅抬头见她红着眼睛,便知道她刚哭过。
他忙放下手中的文书,上前去扶住尤氏,
“夫人,你为何哭了?”
尤氏叹了口气,
“还不是为了诗柔的婚事。
她和沈沐凡虽然有婚约在身。
可沈沐凡已经战死沙场。
女儿却还是不肯接受事实,非要等沈沐凡回来。”
说着,她又忍不住抹起的眼泪,
“她都二十了。
真的等不起了。
前两年,太后办的赏花,她都未去参加。
也算是对得起沈沐凡的了。
夫君,你说咱们诗柔怎么就这般命苦?”
说完,尤氏的眼泪,更是,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郑太傅表情严肃,开口宽慰,
“夫人莫要伤心。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尤氏擦着眼泪,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满眼期待。
郑太傅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好半晌之后,他忽地停住脚步,神情复杂地开口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看沈意如是个好孩子。
她和咱们诗柔也一向交好。
咱们可以请沈意如来府上规劝诗柔。
说不定她的心结便能解开了。”
尤氏听了他的话,不由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甚好。
意如确实是个靠谱的好孩子。
由她出面,身份和立场也极为合适。
就这么办。”
说完,她便转身出去安排。
郑太傅看着尤氏火急火燎地走了,不由叹了口气,
唉…
诗柔也确实是个苦命的孩子。
要是沐凡那孩子还活着该多好。
现在两个孩子,应该早已成亲。
他们外孙都该抱上了吧?
尤氏也不耽误,亲自去了沈府。
王氏听闻是她来了,立刻出门迎人,
“你来了?”
她说着,上前亲昵地拉着尤氏的手。
尤氏却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这一趟过来,是想请沈意如过去劝自己的女儿同意嫁人。
王氏的夫君和大儿子,都在两年多前的那场战争中战死了。
这对王氏来说,必是剜心之痛。
她眼巴巴地过来,揭别人的伤疤,也是有一些残忍的。
可为了女儿,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王氏将人请入府中。
丫鬟上了茶点。
尤氏想要开口请沈意如过府去劝说女儿同意相看人家。
可好几次,话到嘴边,她也没说出口。
只一味地喝茶。
王氏见尤氏似有事不便开口的模样,主动问道:
“妹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