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如伸手轻轻抚着郑诗柔的背,温声道:
“别伤心。”
“意如妹妹,我不想对不起沐凡哥哥。
我不想另嫁他人。
我要等他回来。
哪怕是等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
郑诗柔带着哭腔,坚定地说着。
沈意如听了她的话,很是动容。
“我明白的。”
沈意如轻声说着,
郑诗柔起身,抬头看向沈意如,泪眼朦胧,
“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
我对你大哥的情分,比你们任何人以为的都要深。
所以,你能不能替我去劝劝我的母亲。
赏花宴,我真的不能去!”
说着,大滴的泪珠便从她的脸颊上滚了下来,
“若实在不行的话。
我也可以去山上做姑子,以表明我的决心。
我不怕身体吃苦,更怕心苦。”
沈意如见她伤心,全身微微颤抖,摇摇晃晃地有些站不稳。
便扶着她,进屋去,让她斜卧在美人榻上。
之后,转身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你先别激动。
喝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如何。”
郑诗柔缓缓起身,伸手接过水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小口。
沈意如坐在了她身边,静静看着她,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郑诗柔喝了几口水之后,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一些。
“意如,你说沐凡哥哥是不是还活着。
我总能在梦里见到他。
昨晚,我还梦到他了。
在梦里,他将我揉在怀里,温柔地说着抱歉。
还说让我一定要等他回来。
我相信,沐凡哥哥是不会骗我的。
他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作数的。”
沈意如平静地听她把话说完。
见她说到自己大哥的时候,眼中那明媚欢喜的光,不由让她心下一疼。
如此,她又怎说得出,让诗柔姐姐放弃对大哥的执念,去另嫁他人呢?
就算诗柔姐姐随了她母亲的意思,嫁人生子,那也不会快乐。
以后不知道,可现在这种情形,自是不能逼她的。
诗柔姐姐对大哥的执念很深。
她如果帮着郑夫人一同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以她对诗柔的了解,说不定,最后她会做出傻事来。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不管我大哥是不是还活着。
我都尊重你的想法和选择。”
说着,她伸手轻轻拉着郑诗柔的手,语气温和至极,
“大哥要是还在的话,一定是希望你过得好。
而过得好的前提是要能做自己。
如果自己都觉得不开心。
那就算是人人都认为那是最好的选择,也没必要一定要照做。
所以,按照你自己的本心来做就是了。
我会支持你。”
郑诗柔听着她的话,眼里无助悲伤的神情,慢慢消散。
最后,眼中渐渐带上些许欣喜,
“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
她紧紧握住沈意如的手。
就像是握着救命稻草一般,
“我不想去赏花宴。
可我若不去,母亲又会为我伤心难过。
我真不想父亲和母亲担心我。”
她说着,眼中又满是无奈和不忍,
“意如,你能替我想一个两全之策吗?”
沈意如垂眸,认真思索着她的话,最后问道:
“你今年已经二十岁,若再耽误下去,年龄再大些,便真的不好再找婆家了。
你想为守着和我大哥的婚约,孤独一身吗?”
郑诗柔摇了摇头,
“只要,能让我等你大哥。
那我便不会觉得苦,更不会觉得孤独。
我也不会担心年纪大了,以后不好嫁人。
我倒觉得,年纪大了,父亲母亲便也不会再逼我找夫婿。
要是你大哥真得回不来。
那我便一辈子守在父母身边,伺候他们终老也是好的。
总比我找一个人嫁了,可心却不在那人身上要好得多。”
“既然如此,这一次的赏花宴,咱俩一同去。
这样便可以让你父母暂时安心。
至于,在宴会上你有没有看得上的人,那便是由你自己说了算。”
郑诗柔听了她的话,思考了片刻,最后点头,
“你这个主意可行。
至少,现下我不必左右为难。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沈意如见她答应,拿出帕子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那咱们便出去见你母亲。
告诉她,你这次愿意去赏花宴。
也好,让她放心。
我看你母亲也是为你的事操碎了心。”
郑诗柔有些惭愧地起身,跟着沈意如往外走去。
尤氏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见沈意如带着女儿出来,瞬间眼眸一亮,快步迎了上去。
“母亲,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郑诗柔对着尤氏恭敬行礼。
“无妨。
只要你能想通,便比什么都好。”
尤氏看了看沈意如,又一脸期待地看向女儿。
郑诗柔和沈意如对视一眼之后,开口说道:
“女儿愿意去参加赏花宴。
只是,不能保证,这一次便能够找到合心意的人。”
这话一出,尤氏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下了一半。
她激动地红了眼眶,
“没事,只要你能想通,比什么都好。
这一次没有合适的。
只要咱们以后好好相看,总能找到合心意的。”
说到最后,尤氏笑着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同时看向沈意如,满意地点头,表示感谢。
沈意如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微笑地回应。
其实,她也是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来看问题。
不论是诗柔姐姐,还是郑夫人,都需要放松心情。
过大的压力,可能将她们的精神压垮。
特别是诗柔姐姐,本就还陷在失去挚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要是再因压力,精神垮了。
轻则疯癫,重则可能会做出轻生的举动来。
总之,得让她们都先缓一缓。
到时候,总能想到办法解决。
只是像赏花宴这样的宴会,其实她自己也不喜欢。
本来,她还想着,直接找一个借口推掉的。
可现在,她自己也是非去不可了。
“郑夫人,诗柔姐姐,我先回府去了。”
沈意如行了一礼,准备告辞。
“留下来用过午膳再走吧。”
尤氏开口留饭。
“不了,我母亲等着我回去。”
沈意如照实说道。
尤氏也不便再留。
母女两人亲自送沈意如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