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冉丽冷汗都快下来了,不敢与陆枭对视,王固也开口帮忙说了两句,点头赔不是。
陆枭怎么会放过她,“到了农村你要好好改造,努力提升一下自己的认知,不要孤芳自赏,自命不凡。”
话音落下,张冉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优秀的,从来都是被夸,何时被人这么变着花样的羞辱,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王固知道这次张冉丽确实做的不对,即使是开玩笑,也不该给人带这么一顶大帽子,尤其人家还是军嫂,但毕竟两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她被人连讽带吓的。
主动出声道,“陆大哥,这事确实是她不对,以后我们也会时常给她提醒。”然后又看向韩明西,“韩同志,我代她再次跟你道歉,真是对不住,你能不能说句话?”
韩明西不表态度,另起话题,“你那幅画画完了吗?”
王固定住,她这话说的突然,反应过来后,拿起画了一半的画板笑着说,“你喜欢?”
韩明西,“恩,你能把它完成后送给我吗?”
王固没料到她对他的画感兴趣,心里高兴,嘴上立马答应,“没问题,只要你不生气,想要几张,我给你画几张。”
韩明西,“我只要这一张,独一无二的才更有意义。”
王固,“没问题,我好好画,画好了给你。”
这场闹剧终是以陆枭不追究,王固以画相送而落幕,对面的女人不明白一幅画不顶吃不顶喝,要那有啥用,不过心里是真爽,看着张冉丽如一只战败的公鸡,缩在被窝里就解气。
女人心里还担心着丢钱睡不着,但已经能躺下了。
两名知青继续下棋,眼镜男目不转睛的安静观战。
陆枭给韩明西开了一瓶水果罐头,她喂陆枭吃了几块后,边吃,边看他们下棋,两局结束,眼镜男换下知青,跟姜楷涛开杀。
陆枭看韩明西没有不开心,也放心了,继续看书。
王固在自己的床铺上,不时往车厢内看去,不停的描画着。
车厢内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吃过罐头,韩明西靠着陆枭,侧头和他一起看书,看他书上的标注和自我翻译,能看出他的认真和用心。
陆枭侧头,“看过这本书吗?”
“嗯,看过。”
陆枭意外,“看完了吗?”
“嗯。”
韩明西前世,从幼儿园到高中上的都是国际学校,全是中英文双语教学,小家教都是英国人,英语说的倍儿溜。
陆枭指着做了记号的一处说,“这处你怎么理解。”
韩明西没有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去翻译,而是把这句话上面衔接的话耐心的逐一翻译了一遍之后,按照上面文字的意境,对他标注的句子进行翻译,顺道分析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她中英文切换顺溜,发音更是标准流畅,让陆枭和一旁的人都惊呆了。
即使上铺的女人不懂外语,但是光听韩明西一口气没有任何停顿的外国话,就知道她很厉害。
张冉丽躺在被窝里也听得真切,心里跟吃了屎一样难受,愤怒,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后悔自己沉不住气,骄傲和自尊心被人踩碎,真该学学人家扮猪吃虎,不动声色又出了风头。
于陆枭而言,韩明西本身就足够令他惊喜的,所以什么意外在她身上都不算意外。
知青,“韩同志,你英语在哪学的?”
韩明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天赋。”
说完刹那间的失神,脑海里出现了周大力的脸,她曾问他为什么做饭那么好吃时,他对她说‘天赋’。
陆枭问,“怎么了?”
韩明西笑笑摇摇头,“没什么。”
同一时间,制衣坊一众人很是忙碌,周大力亲自上阵装货,周老太担心着儿子身上的伤,劝了几次也没把人劝下,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李辉中午从县城回去制衣坊见到周大力,就发现他人不对劲,不停的找事做,一刻也不愿停下,问了李美佳,她也表示不清楚。
周大力不是挂脸的人,一般人看不出来,觉得他就是个寡淡的人,只有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朋友能看得出,他是不是有心事,他如果有心事,真的会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货物装好,周大力和李辉洗手,准备随车带着衣服去县城。
周大力擦了手,正准备把毛巾递给李辉,见他伸手拉另一条毛巾。
“别用那条。”
李辉连忙缩手,“怎么了?这条......擦脚的?”
周大力没有回答,把手里的毛巾塞给他,“用这个。”
李辉边擦手边说,“切,还挺讲究。”
两人一起往外走,把休息门关好,周星星端着杯子走过去,“大力哥,喝点水。”
周大力看了她一眼,自顾往前走,“不用了。”
李辉看出周星星的失落,劝慰道,“今天时间太赶,老大来不及喝了。”
周老太喊住李辉,叮嘱他去了县城,一定要看着周大力,不能让他再干重活。
三个店面卸完货已是晚上十点钟了,李辉和周大力已经喝完一瓶酒了。
李辉什么也没问,他了解周大力,除非他愿意开口,如果他不愿意说,谁问也没用。
周大力,“没酒了。”
李辉,“我这只有这一瓶存货。”
周大力知道李辉有,也没有戳破,他也没想过借酒消愁,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罢了。
李辉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样,也就是习惯了不动声色,换个外向的人,估计早就骂人了。
李辉,“多年的兄弟了,有什么就说说,我又不会笑你。”
和白天的亢奋不同,此时的周大力耷拉着脑袋,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力,一言不发,浑身上下都是疲惫和颓废。
李辉,“是不是跟韩明西有关?”
周大力抬眼皮看到李辉一眼,又是一阵沉默,时间越久,李辉越来越意识到问题很严重。
李辉故意激他,“你不会是跟人家表白,把人家吓跑了吧?”
周大力,“是把她吓跑了,我以为隐藏的很好,还是被发现了。”
李辉,“你做了什么?”
周大力,“我什么都没做,就把她给吓跑了,我还敢做什么?她现在都不愿见我,恨不能躲着我走,我还能做什么?我什么也不敢做,我不想让她讨厌我。”
他声音依旧冷漠,但却多了几分压抑的焦躁,那句‘我不想让她讨厌我’的背后,夹杂的是害怕和慌张,明明只是想靠近一些就够了,反而一无所有.....
李辉五味杂陈,觉得他可怜又可憎,不知道是该劝他还是骂他,谁让他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李辉忍不住叹了口气,从认识周大力以来,他从未见过周大力对哪个女孩子上过心,像他这样的人,估计这辈子也就心动这一次了。
这一次就让他尝尽了所有的卑微和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