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屿白告诉我的。”赢长苏直言不讳。
江鹿聆眨眨眼,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懂公孙屿白,自然清楚公孙屿白的想法,他会选择将邪魔之事告诉赢长苏,大概率是想给她找个帮手,一个不需要付工钱、干活还卖力的打工仔,而对于这一点,只怕赢长苏自己也知道。
公孙屿白这是一步阳谋,他赌赢长苏就算知道他在算计他,也依旧会去灭杀邪魔。
毕竟,诛邪灭魔,本就是赢长苏一直以来坚持的事。
可公孙屿白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一点,那就是赢长苏居然能一眼就认出江鹿聆,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江鹿聆不会主动对赢长苏表露身份,而对于不认识的人,赢长苏也不会多费口舌。
他们之间没有交集,赢长苏便只能自己去调查,然后出手。
可惜......
棋差一着。
看着赢长苏询问的眼神,江鹿聆只能认命的给公孙屿白收拾烂摊子,将自己所发现的端倪和邪魔的异常都给赢长苏讲一遍。
赢长苏听得认真,待江鹿聆说完后,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所以说,只要被种下魔种的修士在这里死过一次,等出去之后就不会变成邪魔了是么?”
江鹿聆不敢说的太笃定:“我觉得是如此。”
“好。”
赢长苏再次点头,他抬脚就要走,可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江鹿聆老老实实、站的板正的样子。
他突然想起,江鹿聆她,和清音一般大,七岁,还是个孩子......
他顿了顿,转头,他看着江鹿聆的眼睛,说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没有错,除魔卫道,本就不该以命相搏,他们会被种下魔种并非意外,更多的,还是他们自食恶果,所以,不需要自责。”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当初的他,要好的多。
说完这句话,赢长苏这才离开了这里,清凉的海风拂过,只剩下站在虚空的江鹿聆。
她的眼眸剧烈颤动、挣扎,良久,她笑出了声。
就连公孙屿白都认为她在得到两个机缘之后,选择开商铺的原因是心怀良善,不忍造成太多杀戮,可赢长苏却是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恰恰是她不够良善。
如果她真的良善,那她在知道魔种之事后,她该做的应是杀尽万千修士,宁可错杀一群,也不可放过一个。毕竟这里的杀戮不会造成真的死亡,反而会得到新生,她这么做,完全是在帮他们。
即便,她要背负恶名,要遭受不可名状的威胁。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
哪怕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如果暴露身具两个机缘会面临邪魔追杀的时候,她依旧选择了退缩。
她惜自己的命,也惜家人的命。
纵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会为了旁人的性命,选择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陷入危险,第一个舍弃性命救她的,永远都会是她的家人。
就好比一个恒久的选择题。
一方是你为数不多的家人,一方是万名百姓,如果只能救其中一方,你会选择救谁?
圣人当救百姓,可江鹿聆自认,不是圣人。
在家人和其他人面前,她永远会选择家人。
虽然在选择保守而为之后,她也陷入过纠结,陷入过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但为了家人,她还是这么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
现在,终于有人告诉她,她没有错,她做的,已经很好了。
而这个人,并不是她的家人。
江鹿聆眼眶莹润,她缓缓阖眸:“谢谢。”
脚踩无边深海,江鹿聆轻轻开口,像是搬开了一直压在胸口处的大石,她的心境再次上涨,若说之前几次增幅,让她的心本就如明镜一般,知她所求,知她所欲,达到了心境的某一项极致,那眼下,便是另一条道路。
心如金石。
在她所认定的坚守和信念面前,无论有何等阻碍,她都当冷酷无情,以利刃之姿斩开万般荆棘。
有舍,才会有得。
放下,才能拿起。
“嗡!”灵力涌动间,只一下,一头欲要偷袭江鹿聆的七阶妖兽便身首分离。
鲜血染红了湛蓝的海水,但江鹿聆的心,却澄澈无比。
在不伤及自身且力所能及之下,拯救更多的修士,这,就是她的选择。
......
时间转瞬即逝,陆溪月已经有足足三天都没有理过江珩了,虽然这一切的起始,都来自于江鹿聆。
继江鹿聆遇到公孙屿白之后,江鹿聆又遇到了盛时烨。
虽然她的运气终于差了一次,在炼虚后期的时候就闯进了合体期的画卷,但妙就妙在,她还没走上两步路,就遇到了盛时烨,而此时的盛时烨,俨然快要合体期大圆满了。
说到底,盛时烨的天资足够妖孽,不然也不会在万千小屁孩中被江珩选中,成为他的三弟子。
虽然命运多舛,让盛时烨在元婴期浪费了几百年的时间,但也正是这几百年,让他的炼器之术在众人之中,一骑绝尘。
是矣,江鹿聆的商铺也在增加了符箓业务之后,又增加了法宝业务,堪称十项全能。
外界对于商铺的言论更多了,但同一个人开的这种话语却是更少了,毕竟就算术术再怎么相通,一个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要想各项精通,区区一千年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阴差阳错之下,江鹿聆被发现的概率也再次降低了下来。
也正是如此,江鹿聆才会在又一次打破画卷屏障,遇到林樾、江乘风等人之后,让他们分别带出若是天衍门没有发现异常,她想继续完成三门大比的话。
毕竟有些时候,最好的隐藏,就是当做无事发生。
这一点,陆溪月也知道,但她却是不愿的。
两千年前的事情宛若一个黑影笼罩在她的心头,哪怕在江鹿聆的小心谨慎下,邪魔并没有什么动作,但她还是心中不安,按照她的想法,最好是现在就把江鹿聆带出来,然后回家。
可想法归想法,如何才是真的对江鹿聆好,她还是知道的。
因此,在这段时间,陆溪月可谓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江鹿聆那里,警惕着那边的动向,半点都没有搭理江珩的意思。
江珩遭了无妄之灾,但他能怎么办呢?
这可是他亲手讨的夫人!
更别说,他懂陆溪月的忧愁,如果连他都不能让陆溪月肆无忌惮的释放内心的无助和烦闷,那他这夫君,当的可真失败。
“夫人,这是我新学的肉酥饼,你尝尝?”
“......”
“夫人,好吃么?”
“凑活。”
“那我回头多加练习,一定让夫人吃到好吃的肉酥饼!”
江珩说的信誓旦旦,然后笑着看陆溪月把四个饼子全部吃完。
他就知道,夫人和他冷战,不可能超过三天!
江珩这边的形势可谓是一片大好,但他儿子那边,却是愁云惨淡。
江鹤倾站在江鹿聆身前,表情十分凝重: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他没遇到过妹妹呢啊!难道是他不够努力吗?
一定不是妹妹不够喜欢他!一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