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六年
正月十五才刚刚过去两天,钟粹宫贤妃那边就传来要生产的消息。
“张尚宫和魏巡你们留在永和宫,皇长子那你们好好照看着,钟粹宫贤妃那边,本宫就带着何立、夏莲、夏桃过去就可以了。”
叮嘱过张尚宫和魏巡后,思宁又问道:“皇后那边收到消息了吗?”
魏巡:“收到了,只是比我们永和宫迟点。”
“大概迟多少时间?”她不想比皇后先到钟粹宫,不然一些敏感的人,怕是觉得她在后宫势力太大了,不然怎么会比皇后先察觉贤妃宫里的事情。
魏巡转念一想,当即明悟,“坤宁宫到钟粹宫的距离,跟我们永和宫到钟粹宫距离差不多。娘娘可以再等个一盏茶的时间,去到钟粹宫的时候,皇后肯定已经在那了。”
一盏茶后,思宁坐上翟轿,前往钟粹宫。
她到达的时候,果然皇后已经在钟粹宫了。
“臣妾给皇后请安!”思宁双手交叠于腹前,行礼道。
皇后夏氏微微颔首道:“起吧!”
思宁起身后,在宫人的引导下,在皇后左侧下首位置坐下。
才坐下没多久,茶也刚上,德妃就到了。
因着产房里时不时传出贤妃痛呼的声音,大家都没心情闲聊。
思宁心下小人忍不住摇头,这贤妃也真是,难道稳婆没有跟她说,生产的时候,最好别喊出声吗?
生产最为要紧的就是积攒力气。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下贤妃的时候,外面传来传话太监洪亮的声音。
“陛下驾到!”
思宁和德妃纷纷起身,走到皇后一步远的后面,跟着皇后朝正德行礼。
“见过陛下!”
“给陛下请安!”
“给陛下请安!”
“起吧!”正德沉着脸,心不在焉的走了进来。
待正德和皇后重新落座后,思宁和德妃才重新坐下。
不过,坐下的时候,她忍不住扫了眼跟在皇帝身后来的几位太医。
“贤妃如何了?”正德询问皇后夏氏。
皇后:“贤妃进产房快半个时辰了,里面还有太后特派来的女官看顾,目前一切正常。”
正德点头,勉强集中精神的他余光看到思宁后,当即就将对贤妃的担忧压到角落。
“贵妃,朕两天没去永和宫了?载垣怎么样了?还一直想往外溜达吗?”正德说话的语气,带着些歉意。
皇后和德妃:才两天没去永和宫而已?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皇帝的皇后和德妃,只觉得现下手里捏着的帕子,实在厌恶的紧。
“前些时候的确是总想着让人抱着他出去外面转悠,可这么冷的天,哪能由着他。拒绝多了,他现下也习惯了,没再闹了。”
“他不闹了?怎么,朕两天不去瞧他,他居然一点都不想朕这个父皇?”正德有点不开心道。
低着头用力撕扯帕子的皇后和德妃,很想将自己双耳掩住。
她们本身就没有多少宠爱,可淑贵妃却母凭子贵,经常能见到陛下,陛下也越来越关心淑贵妃。
即使她们再好的心性,天长日久下,也忍不住对淑贵妃羡慕以及……嫉妒。
思宁忍不住瞥了眼低垂着头的皇后和德妃。
敏锐的注意到她们用力撕扯手帕的动作,心下忍不住扶额叹气。
陛下真是会给她拉仇恨。
面上温和笑着回话:“臣妾说的是不闹着外出了,载垣几乎天天朝门外瞧着,等着陛下您,怎么可能不想。”
正德听了这话后,眼里漾出笑容。
张嘴,刚准备和贵妃说话,突然,皇后插话进来。
“陛下,您请这么多太医过来是……”
正德想起原因,眼里笑容顿时没有了,整个人气息都深沉了几分。
“怕贤妃生产不顺利,朕提前多叫几个太医过来备着。”
皇后听罢,顿时笑容满面。
“陛下真是考虑周到。”
说话间,还隐晦的瞧了思宁一眼。
与此同时,德妃也幸灾乐祸的瞧了思宁一眼。
思宁掀了下眼皮后,继续垂眸,当做没看到。
皇后和德妃心中暗爽:贵妃肯定是为陛下更重视贤妃而伤心了。
毕竟,此前贵妃生产的时候,陛下可没这么重视,只安排了一个太医过去而已。
啧,总感觉皇后和德妃没啥脑子。
这是陛下看重贤妃的事吗?
这是贤妃腹中这胎有问题?
而且皇后和德妃太没有眼色了吧?
没瞧见陛下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着产房皱眉,没心思跟你们闲聊的模样吗?
皇后和德妃并不是真的没眼色到这个地步。
实在是陛下方才明明跟贵妃就聊的挺高兴投入的,偏偏到了她们,就心不在焉了!
这实在让她们不甘心。
为此,还羡慕嫉妒的瞪了贵妃几眼。
最后,皇后和德妃终于放弃了,屋里一片安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临近中午,大家在钟粹宫用了一餐后,一直等到下午,太阳即将下山了,产房里贤妃依旧还未将孩子生出来。
而且,很明显的,贤妃的声音越来越低。
大家都察觉到不对劲了,正德当即招了人去询问,待人回来后,禀报道:“贤妃有点难产了,稳婆正在想办法挽救。”
正德眉头皱的更紧了,皇后和德妃毕竟没生产过,一听这话,心里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思宁瞧了几个太医一眼后,提议道:“陛下,最好请女医来,贤妃那说不定需要女医和太医的帮助。”
这话一出,正德立马明白。
太医不方便进去,但有女医在,也能将里面情况更准确的反馈给太医,以便太医指挥女医救助难产的贤妃。
“立刻派人去找几个女医来。”正德立马吩咐一旁的谷大用。
“奴婢这就去。”
“多亏有贵妃你的提醒!”正德对思宁赞叹道。
思宁瞥了眼脸色不好看的皇后,心下很无奈。
陛下这性子,显然是一点都没想到给自己这边拉了仇恨。
好在皇后性格不算果断狠毒,手段也就那样。
“臣妾毕竟经历过生产,对生产中的困境更为了解一些。”思宁谦虚道。
皇后脸色好转了一点点,可随着正德一句话,又变得难看起来。
“话不是这么说,像产房里面,还有经历过母后生产的女官在,不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还能请女医。有些人天生就没有应变能力,还是不如贵妃!”
这“有些人”其实想指的她吧?
正德若是知道皇后心里如此想,肯定觉得冤枉。
他真的只是指太后宫里派来的那位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