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生活很枯燥,观察乘客也算是一种消遣方式。
禅院月自登上这艘船的第一刻起,名声便在水手间传开了。
出手阔绰的私奔大小姐。
还是在京都上的船。
这样的人独自行走,简直就是广而告之“快来抢我钱”,可惜和“她”私奔的情郎实在是一位魁梧男子,看着就很不好惹。
水手们望而却步。
现在的大小姐都好嘴角带疤这一款了吗?
总之水手们的圈子里开始有些风言风语。
不过新事物总是很多,肥羊也是,独身一人且有赌瘾的胖富商可比有强壮打手随身的大小姐好下手多了,且死了也不会有事。
因此“大小姐”只是谈资,而赌徒则是直接动手目标。
黑泽阵是远渡邮轮的“乘客”。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塞给他一张船票,把他放到船上,独自一人离开破碎的国度,来到名为“日本”的地方。
以前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好回忆的,但有记忆以来都是在硝烟与尘土中过活。
这没什么不好。
他厌倦了之前的巷子,于是想换个环境,遂抢了船票,登上一艘未知的船。
船上设有隐秘赌场,但通吃的永远是庄家。
超级大赢家只有死路一条。
黑泽阵作为物理意义上的孤儿,且无养育监护人,自有一套生存技巧。
手枪与匕首是他四处流窜的倚仗。
人的生命力总是顽强的,斯拉夫人的血统尤为如此。
好了煽情结束,这个时候可能就有人要问了,黑泽阵一个没钱没读书的黑户小屁孩,是怎么得到手枪与匕首的?
答曰:自动拾取。
把别人杀掉之后得到武器,或者捡死人身上的武器。
毕竟在混乱的街区,死伤是常事,小孩就等火拼结束人群散去后,去废墟里翻找可用之物。
他似乎有些天赋,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孤身一人于混乱街区也活了下来,甚至还不算很差,那些小混混见了他都低着头走路的。
但好景不长,那里新上任的条子长官需要业绩,直接拿着高级机关枪突突突,抓了好些不肯上供的黑帮老大,街区被彻底整治,孤儿会被送去不知底细的疗养院。
于是黑泽阵连夜带着枪逃离,混乱中看见楼上的凶恶邻居已经成为尸体,他习惯性地来了套搜身检查,得到一张票,遂义无反顾地替死人上了船。
接下来该如何生活?这是个好问题。
年轻的黑泽先生正处于择业期,用经济学上的术语来说,这是摩擦性失业。
他在船上还是同从前一样,过着鬣狗般的生活。
替水手们处理掉“肥羊”的尸体,作为报酬和交换,他可以获得肥羊们身上的物品。
有时候是装满美金的牛皮夹,有时候是金怀表,但很多时候都是不值钱的小物件。
这是不明言的秘密,他和水手们心照不宣。
今天也同往常一样,他照例跟随打手,等待处理尸体。
不过那打手竟然打不过肥羊,搞得两败俱伤。
黑泽才不会出手相助,一是没有帮助的理由,二是......
死两个人他就可以搜两个人的身。
反正肥羊也死了,这才是赌场的目的,损耗底层的杀手打手不碍事,总是回本不亏的。
不过今天倒是有意外的事情。
水手们口中那位同人私奔的大小姐...不、或许应该是小少爷,竟然做出了他这种亡命人才会做的事情。
看起来还挺熟练,但观察其气质神态,也不像是偷穿华丽衣服的灰姑娘。
水手们的眼睛毒辣,对其称赞不已,下流地揣测红头发美人是哪个大族里豢养的娇客。
长得倒是很...黑泽阵不想做任何评价,但二人扭打时,他没有抱着弄死对方的态度,只是逗弄意味很重地去捏对方的脖颈。
猫科动物的弱点在脖子,怎么他去捏这家伙的后颈,却没有得到原型?
原来日本的神话故事也是假的。
纠缠一番,发现对方身手意外地很不错,是有与人斗殴的习惯,还懂得偷袭与致命伤。
比之前混乱街区的好些混混还厉害,包括成年人。
什么大家族培养出如此矛盾的人?泡在蜜罐里的小少爷也要用拳头来斗争吗?
或许这是他私奔的原因。
人无法想象出属于自己未知领域的东西。
既然选择走水路,那离家出走被找回的概率大约为零。
不知道是被情人哄骗还是怎样,这位高姿态的小美人想来是没有回头路了的。
“两个人都有脖子上的致命伤,而刀具的伤痕很容易被查出,你这把漂亮小刀会很惹眼的,对吧?”
说着,一把将蝴蝶刀夺过去,拿在手上翻飞把玩,但很粗暴地,只是划来划去。
禅院月有些恼怒,这家伙太讨厌了!
但碍于胳膊拧不过大腿,且他向来很会看人脸色,也很会读空气;因此在感受到这白毛男对自己没有杀意、甚至没什么恶意时,便略略松了一口气。
只微微蹙着眉头,不甚高兴道:
“不是赌场的人要杀这家伙的么,船上的人都是一伙的,关我什么事?庄家通吃,我今日才见了,这事做得可有些绝。”
“你知道船上有赌场?你去过?”
“哼......”
禅院月是很不喜欢这种审讯式的语气的,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因此偏过头去不说话。
禅院直毘人都没这么对过他,这家伙居然....
然而气还没生完,就被人捏住下巴将脑袋掰过去脸对脸:
“快回答我,不然你不会像刚才那样好运了。”
【枪啊!宿主!这家伙有枪啊!】
热武器没有眼睛也没有感情,擦枪走火就真完蛋了。
是威胁吧!这就是威胁!
“哎、你急什么嘛......”
正所谓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所迫,禅院月很熟练地对第一次见面的白毛男撒娇服软,没有感情全是技巧、以及求生欲。
哼,五条悟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呢,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