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叶语闲来到了满庭芳,九黎族长、李剑仙和白狐已经出现在这里等候一段时间了。
叶语闲打了声招呼,便和各位开始讨论起来关于遗失兵法的事情。叶语闲看着九黎族族长,对着他道:“族长昨天应该是话没说完吧,来讲讲那个被你们灭掉的族是怎么回事。”
九黎族族长想了想,叙述了一个大概是族内女子本应许配给族内的勇士,却芳心暗许了外族青年的俗套故事。叶语闲听了个大概,就问族长“所以,你们派人把人家一族人都杀了?”
族长点了点头,叶语闲却摇了摇头:“还真是俗套的棒打鸳鸯之后灭人家满门的霸道剧情。”
九黎族长听到叶语闲这句评价,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沉,但还是保持了克制。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此事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九黎族自古以来便严格遵循祖训,族人之间的婚配有着明确的规矩,绝不能与外族通婚。而且,这名女子的背叛,不仅仅是个人情感的问题,她将族内的一些至关重要的秘密,泄露给了外族。”
叶语闲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随意地晃了晃,嘴角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哦?听起来,倒像是某种了不得的家族机密。”
白狐坐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听起来,还是个狗血的悲剧故事。”
李剑仙则是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相比起白狐的不以为意,他更清楚九黎族的处事风格,能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的事,绝非只是普通的族规问题。
叶语闲没有给族长反应时间,轻笑了一声,似乎并未将其视作多大的威胁:“所以,你们就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把整族人都杀光?”
“这不是‘狠’的问题,而是‘必须’。”九黎族长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不能让这种力量流传出去,否则,战火永无止境。”
叶语闲轻轻摇了摇檀香扇,眼神深邃地看着他,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高压政策的好处,是简单粗暴且行之有效。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旦有漏网之鱼,就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你们当年以雷霆手段覆灭那一族,或许在当时看来是彻底清理了隐患,可只要有一个幸存者,就足够让你们后患无穷。”
族长微微颔首,神色有些凝重:“鬼王所言极是,若当年处置得更干净一些,恐怕今日便不会有此祸端。”
叶语闲冷哼一声,敲了敲桌面,语气嘲弄:“更干净一些?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年你们灭族不够彻底?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九黎族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族长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叶语闲继续道:“恐怕,这个兵法被盗,并非偶然。依我看,极有可能是‘当年被灭的家族在外探亲逃过一劫的子女’趁势而起,卧薪尝胆,伺机报复。他们不仅找到了机会潜入禁地,还精准地拿走了最具威胁性的东西。”
他顿了顿,收起檀香扇,随后猛地一锤桌面,声音沉稳而有力,在满庭芳的雅间内回荡开来:“好了,这件事听我的。”
他的视线扫过在座的众人,眼神凌厉,“既然我已经是鬼王,那就以鬼王的名义,正式下令——九黎族长,你们族里肯定还有关于当年灭族事件的详细记录,回去后立刻整理所有资料,包括那一族的家谱、人员关系、逃亡记录,以及当年可能存活下来的人。”
九黎族长沉吟了一下,缓缓点头:“遵命。”
叶语闲又转头看向白狐,眼神犀利:“你们青丘一族,有人擅自闯入石室。如今东西失窃,造成这样后果,你们还是要付一些责任的。”
白狐轻轻一挑眉,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意外叶语闲会把责任推过来,轻笑道:“既然鬼王大人这么说了,我们青丘自当效劳。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叶语闲合上折扇,敲了敲掌心,淡淡道:“等九黎族那边整理出完整的信息之后,你们青丘的人,尤其是擅长隐匿和伪装的族人,分批去各大城镇和帮派打探情报,尤其是曾经与那被灭的家族有关系的外族,查查他们如今的动向。”
白狐轻轻一哼,目光微微闪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会出手。”
叶语闲不置可否,站起身,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语气笃定:“这件事不能拖。整理完资料后,全部送到巡察府,我会亲自筛选关键线索。没什么其他事情,那就散了吧,等你们消息。”
回到巡察府,时间已经是现在时间的十点多。叶语闲坐在书案前,随手翻了翻县太爷呈上来的营收账目附录,粗略扫了一眼数据,便将其搁置到一旁。他很清楚,自己虽有鬼王和巡察的双重身份,但管理税收这种事,自然还是交给更专业的官吏去处理才是正道。
春季的税收统计向来是件麻烦事,尤其是考虑到去年土木堡之战的影响,朝廷早已下令三年内减免农税,这就导致今年各地的田赋收入会极为难看。但商税却是个例外——尤其是叶语闲收购商业街、大办比武大会的这一波操作,已经让整条商业街的营收翻了数倍,所带来的商税相当可观,甚至填补了不少农税缺口。
叶语闲用折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心里估算着这一轮经济活动所带来的影响。金陵本就是繁华之地,各种商铺鳞次栉比,但在叶语闲的运作下,商业街的热度更上一层楼。比武大会不仅吸引了江湖人士,还带来了大量看热闹的百姓、文人雅士甚至外地商贾,这几天下来,满庭芳的入住率几乎爆满,酒楼、赌坊、弓箭铺等生意也是日日高涨。
他心里暗自盘算,若是能将这种模式持续下去,或许可以摆脱传统依赖农税的财政体系,让商税成为更稳定的收入来源。这不仅能增加地方财政收入,还能刺激更多行业的发展,让金陵真正成为一个商业中心,而不仅仅是历史上的六朝古都。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能先放在心里,毕竟大明朝对商人的态度仍旧偏向轻贱,想要改变根深蒂固的经济模式,恐怕还得慢慢来。
叶语闲收回思绪,摇摇头,将账本推到一旁,伸了个懒腰:“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吧,反正他们比我更懂税收管理,我就不掺和了。”
下午的时间,叶语闲来到砚台台的猫窝,看到小狐唯唯诺诺的在角落里,叶语闲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拿出来一个锁头,交给小狐。“试试看,把它打开”。
古代的锁和近代的锁结构相差的很多。之所以说近代,是因为现代的锁更多是象征性的,家庭能买到的Abc三类锁,只不过对应的是开锁时间三十秒、三分钟、三十分钟的区别。并不存在“真正的防盗”,如果遇到问题撬锁的几分钟,也足以让人报警、报告保安了。而古代和近代,是真的期望这些锁能拦住坏人。
小狐接过锁,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叶语闲,见他神色淡然,没有责备的意思,才稍稍松了口气,低头仔细端详起手中的锁头。
古代的锁内,并不会像近代的锁头一样有弹簧装置,安全性低一点的古代锁头一般内部是个重力装置,因此古代这种机关都是“大锁”,都很重,防止人把锁头翻过来。小狐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锁身,感受着其细微的刻痕和缝隙,然后侧耳贴近锁孔,微微敲了敲,仿佛在聆听内部机关的回响。
小狐摸索了一会儿,似乎已然掌握了大致构造,便从腰间取出一根纤细的银针,轻轻插入锁孔。随着她手腕微微一转,银针在锁内部灵活地挑动着,仿佛在拨弄一件精密的乐器。她的眉头微蹙,目光专注,指尖的力度时轻时重,仿佛在与这把锁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过了片刻,只听“咔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小狐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叶语闲,眼中带着几分忐忑,似乎在等待他的评价。
叶语闲嘴角微微一勾,伸手拿起已然开启的铜锁,随手把玩了一下,点头道:“手法不错,可惜慢了点。”
拿回这把锁,叶语闲直接坐在了小狐身边。“如果是我的话……”说着,叶语闲拿过小狐手上的针,扣上铜锁,然后把针插入锁孔,只是轻轻转了几下,锁就应声而开。“开这种内部只有一层机关的锁,无非就是把锁里面纹路上几个关键的地方都挑一遍,这个锁就开了。这并不需要多巧,需要的是耐心。”叶语闲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把锁。“这个就不同了,这才是你到时候要面对的题目。”
小狐看着叶语闲手中的第二把锁,眼神微微一凝,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是一把体积更大、结构更复杂的铁锁,锁身雕刻着精美的暗纹,表面有明显的打磨痕迹,看起来年代久远。与刚才那把普通铜锁不同,这把锁不仅锁孔较深,而且表面有多个微不可察的小孔,似乎隐藏着某种额外的机关。
小狐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谨慎地接过锁,仔细端详了片刻,抬头问道:“叶老板,这个锁……是什么来头?”
叶语闲随口胡诌道:“这可是传说中的‘双生锁’,你要是能打开,以后再碰到什么机关锁都不在话下。”
小狐抿了抿嘴唇,知道叶语闲这是在考验自己,便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将银针缓缓探入锁孔。她的手法比刚才更加轻柔,生怕不小心触碰到了隐藏的机关。
叶语闲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动作,并不插手,而是静静观察。
片刻之后,小狐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细汗,她的银针已经探到了第一道锁芯的关键位置,正准备施力解开。然而,就在她即将转动锁芯的一瞬间,叶语闲突然开口提醒道:“停——先别动。”
叶语闲把手按在小狐的手上,说着:“这把锁啊,和你之前开的那些不一样。它其实是‘双生’的,里面有两套锁芯。第一套锁芯可以用普通钥匙打开,就像那些装修完还没入住的屋子,给工匠们用的‘装修钥匙’。但真正的主人入住后,会用另一把‘居住钥匙’彻底激活第二套锁芯,而这个时候,原本的‘装修钥匙’就彻底作废了,再也打不开这把锁。”
小狐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嘀咕着:“怎么感觉……有点道理?”
叶语闲淡淡一笑,指了指锁头下边微不可察的机关部件,说道:“当然,锁这种东西,本质上是善意的。大多数锁都只是为了挡住外人,让不该进去的人进不去,让该保护的东西不被轻易拿走。”
小狐听着点点头,手指还在刚刚打开的锁上摩挲着,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解锁成功的喜悦中。然而,叶语闲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但很显然,这个锁不是。”叶语闲意味深长地说道,随手在锁身下一按,露出一个极其微妙的细小缝隙。只见缝隙内藏着几根极细的金属丝,若非叶语闲特意指明,就算是小狐这样的开锁高手,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察觉。
“如果你现在直接拧动锁芯,这里的机关就会触发。‘毒气’、‘暗箭’,甚至是机关兽的启动,或者什么见不得人的诡异术法——你能想象的恐怖东西,都会有可能。”叶语闲语气随意地说道,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小狐脸色一变,顿时一身冷汗,猛地缩回了手:“你、你早说啊!刚才要是我鲁莽一点,岂不是就——”
“死倒不至于,这里面我也就放了一根针,你要是手快一点,最多放一点狐狸血。”叶语闲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过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不会有人告诉你这些东西的危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