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道:“是陕州出事了。据当地衙门奏报,在中秋前有强人啸聚山林,聚民为匪。人数达到数千,甚至攻击县城,屠杀无辜百姓。”
顿了一下道:“陕州衙门组织地方驻军进行围剿,结果竟然不敌,连续吃了败仗,损兵折将。现在声势有越来越大的苗头,陕州无法独自处置,这才报了上来。”
齐振皱眉问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有人起事。”
拱卫司现在连京城都覆盖不过来,外地的情况更是无法掌控。
沈清河摊摊手,“奏折上含糊其辞,只说是无良刁民不服教化,恶性难改。哼,真实原因,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齐振担忧道:“陕州可是紧挨西秦呢。”
沈清河点头附和,“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我怀疑里边说不定就有西秦的影子。”
“那现在打算怎么办?”
“傅琼已经在抽调周边的驻军联合围剿,看看效果怎么样吧。”
怪不得女帝要尽快稳住朝堂,在这个时候,但有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形成连锁反应。
两人再聊几句后各自回家。
四天之后。
当齐振以一天一个的速度,连续抓捕四名京官时,整个蓟都噤若寒蝉,不少人惶惶不可终日。
这一天有消息传来,齐振看到后不禁一愣。
消息是在吴府驻守的拱卫司力士报来的,说吴府请了西山普觉寺的高僧过来,断言吴同是被邪祟附体,必须要用红事冲喜方能破解。
于是吴府和慕府商定,将婚事提前,五天后让吴凯和慕婉兮完婚。
齐振眨眨眼,还有这种骚操作?
狗屁的邪祟附体!
要说附体,谁比他更清楚?
此事很可能是有人在背后谋划,想要把吴慕两家的关系彻底坐实。
或者说,是吴府感到了危机,想要抓紧时间靠拢慕家。
令齐振不解的是,慕方就算再傻,难道连这种问题也看不清楚吗?
为什么要同意?
诚信侯府阴云惨淡。
慕方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但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身不由己。
下聘那日虽然被齐振搅了局,但吴慕两家的下聘之礼已经完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看到吴同病重,拱卫司几乎杀红了眼时,慕方就劝过慕婉兮。
结果慕婉兮一句话就给顶了回去,“女儿已经退过一次婚,难道还要退第二次么?这次要是再退了,以后还能嫁的出去?还要不要做人?”
不但慕婉兮不同意,李德用那边更是连续两次施压,让他务必同意尽快完婚。
慕方不禁哀叹,“都是坏在诚信侯的封号上了啊……”
五天后,吴府红烛高照、喜字对贴。
明明是大喜事,却没有几个人有笑模样,好像办丧事一般。
这次比起下聘那日,明显冷清了太多。
人啊就是这样,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前来贺喜和送礼的基本上都是李党的核心。
不过李德用因身体不适并没有亲自前来,只是遣人送来一份厚礼。
齐振自然是没有拿到请柬,他也没有再去找茬。
毕竟吴同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如果还像上次一样,容易被人说成落井下石,对他树立高大伟岸的形象不利。
他在李党这些人心中有个屁的高大形象。
其实,就是不想再挑动明显的对立情绪而已。
最近已经抓了太多人,现在去吓唬吴凯那个小白脸没有什么成就感。
大婚第二日,一条消息传遍蓟都。
吏部尚书吴同因病去世。
昨天才贴上去的大红喜字被匆匆撕下,换上了白绫。
普觉寺的高僧就地开始超度,省的来回跑。
有心直口快的吴府管事质疑高僧看的不准,高僧合十告罪。
心里却在骂娘,你们昨天特么那叫办喜事吗?比白事都丧气,还怪贫僧?
慕婉兮大红嫁衣才穿一天,就换上重孝,跪在了灵堂。
点漆如墨的杏眸蒙上了一层茫然。
不光是因为吴家失去了顶梁柱,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就是吴凯对她的态度。
虽然表面上还是相敬如宾,但她敏锐的感觉到,吴凯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冰冷。
或许是因为吴同过世的原因吧,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这时旁边的侍女轻扯她的衣角,“夫人,有客到,谢礼了。”
红儿因为脸部变形被她指派到了后厨,天天看着那张歪斜的嘴实在有些厌恶。
御书房。
女帝端坐御案之后,李德用站在左边,沈清河站在右边,齐振按刀侍立在稍远处。
今日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决定吏部尚书的人选。
齐振没有参与这样层次的讨论,或者说他没有推荐人选的资格。
无他,吏部尚书的级别太高。
但女帝还是让他站到了御书房内,而不是门外。
俗话说,开会时人越少,决定的事越大,今天就是这样。
女帝首先开口,“两位都说说吧,吏部的事耽误不得。”
这次李德用没有谦让,而是直接说道:“回陛下,吴同虽然过世,但吏部的架构很是完整。左侍郎温良沉稳干练、目光长远。其入仕已有二十年,在吏部也超过三年。兢兢业业、有口皆碑,是尚书不二人选。”
女帝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沈清河。
沈清河点点头,“温良此人微臣虽不熟悉,但也有所耳闻,能力不俗,应能胜任。”
这也是女帝和沈清河的无奈之处,即便拿下了吴同,他们也没有合适的人选顶替。
况且李德用绝对不会让这个位置旁落,与他死磕并不明智。
温良虽然也是李党,但无论是资历还是影响力,都远不如吴同。即便将他扶正,对李德用的实际作用也不会特别突出。
所以女帝在听完两人的建议后,当即表态温良接任吏部尚书。
接着问道:“既然温良上位,那吏部左侍郎之职该何人顶上?”
李德用毫不退缩,“按规矩,左侍郎晋升,该由右侍郎严征顺位递补。”
女帝凤眸微眯。
吏部是李德用的禁脔,这些人都是他的铁杆,拼尽全力也要推上位。
关键他的推荐还合乎朝廷规制,并未逾越。
沈清河暗叹一声,只能无奈点头。
女帝沉吟片刻才继续问道:“那右侍郎之位呢?”
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出现空缺,就绝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长串的变动。
李德用刚要开口,只听齐振站在远处大声道:“启禀陛下,微臣有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