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就得讲究一张一弛。最近这段时间,田毅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没日没夜地忙碌着,性格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就连廖威都实在看不下去了,瞅准正准备拉着田毅汇报快递行业情况的张波,一脚就把他踢倒在地,而后一把拖起田毅就往外走。
“我说老田,你再这么搞下去,我都担心你这朋友怕连我都要抛弃了。走走走,咱们出去放松放松,让你那都快结冰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
田毅自己也感觉最近状态糟糕透顶,情绪波动越来越少,确实急需放松一下。于是,他拿起电话,给林燕拨了过去。
2004年1月3日夜晚九点,成都科华北路的世外桃源酒店顶层KtV包厢内,编号「888」的鎏金门牌在声控灯的作用下,时明时暗,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识,幽幽地渗出绿荧荧的光线,与从包厢门缝里疯狂溢出的《眉飞色舞》那强烈的电子鼓点相互碰撞,交织成一种仿佛来自末世纪的奇异频率。此时,一位身着深紫色制服的服务生,正推着酒水车缓缓经过,橡胶车轮在柔软的地毯上碾出两道潮湿的辙痕。
田毅蜷缩在包厢最内侧的牛皮质沙发角落,眼神空洞地盯着茶几上缓缓旋转的果盘。盘中,用哈密瓜精心雕成的凤凰,正浸在逐渐融化的冰沙里,翅尖不断滴落的汁液,在玻璃台面上蜿蜒出一道道暗红的纹路,好似一幅抽象的神秘画卷。
廖威猛地将半杯皇家礼炮泼向点歌屏的瞬间,田毅的瞳孔陡然收缩成针尖般大小——那顺着屏幕流淌而下的金色酒液,竟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拆迁时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
这时,林燕斜倚在888包厢那奢华的鎏金门框上,姿态撩人。她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缓缓抚过开衩直至臀线的酒红色真丝旗袍。三枚蛇形银扣,从她那白皙的锁骨处蜿蜒而下,直至纤细的腰际,鳞片状的亮片在走廊射灯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光泽。“田毅,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一个电话就把我从卡卡都喊到桃源。”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诺基亚手机塞进大腿绑带,手机屏幕散发的蓝光透过半透明丝袜,映出她腿内侧上那青蛇刺青。“怎么,是想让我这小庙好好供着你这尊真佛?”
林燕迈着婀娜的步伐走进包厢,高跟鞋毫不留情地碾过满地的《拆迁补偿协议》复印件,鞋跟与纸张摩擦发出的声音,仿佛推土机履带碾压时的沉闷声响。“你这个自诩文化人的勋章,看来是真的脏了。”
田毅深陷在真皮沙发的凹陷处,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青花瓷杯沿口的金线,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缓缓走到面前的林燕。林燕则将后腰抵在大理石酒桌上,她那酒红色的真丝旗袍在腰部特意放宽了三厘米——这是生育留下的永久印记。她将婴儿润肤露混入香水,一股特有的乳香随着蛇形银扣的微微颤动,在田毅鼻尖萦绕,仿佛织成了一张充满情欲的网。
紧接着,她拎着黑方威士忌,径直跨坐在田毅腿上。旗袍开衩处,又露出大腿内侧那神秘的蛇形刺青。她带着玫瑰香气的蔻丹指甲,轻轻划过田毅的后颈,随后将下巴轻轻搁在田毅的头顶,真丝旗袍下高耸的胸脯紧紧贴着田毅的脸。
“尝尝这个。”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第二颗盘扣,露出妊娠纹上贴着的水钻十字架。而后,她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招了招手,“去,把我准备好的小妹都带过来,再开几瓶黑方,别拿杯子了——直接用瓶,我和他们纯饮。对了,特别是香香,就算上客了也必须给我喊过来,给我的田毅赔罪。”
不多时,六名陪酒女如同色谱仪中的色彩般,整齐地排列在镭射灯下,沿着U型沙发呈梯度排开。酒桌上,吸奶器零件与防溢乳垫竟一同摆在水晶果盘里,显得格外突兀。
“廖威都跟我说了,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既然来我这桃源发泄情绪,我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得让你玩点特别的,育儿经和安全座椅谈判,怎么样,新鲜吧?”
林燕说着,站起身来,优雅地怀抱起一个安全座椅,“德国进口的,防撞测试认证都齐全。”那防撞测试认证的贴纸,在镭射灯下,竟如血色印章般刺眼。
“这进口装置一看就是好货,能抗八级爆破冲击。”田毅的幽默带着几分冷峻,像淬了毒的柳叶刀,“这算是拆完妇产医院就改造成早教中心了。”
两人对话的话音刚落,整个包厢瞬间化作一个巨型哺乳室。六个女人在镭射光的映照下,纷纷褪去伪装:露娜撕掉硅胶胸垫,露出哺乳期特有的真实胸型;穿着渔网袜的曼妮,擦掉假淤青,扯开束腹带,那剖腹产留下的疤痕如红线般延伸开来;穿着护士服的小艾,突然一把掀开衣摆,腹部的假淤青在蓝光下,竟宛如一张拆迁地图“田总要拆除违建建筑吗?”廖威见状,大笑着掷出一把安全套,如同下雨一般,“先拆哪块地皮?”
进来赔罪的香香率先站出来,媚笑道:“先拆我的,我的子宫待开发!”
洗手间的镜面上,凝结着用口红写下的“哺乳室”字样。露娜和曼妮正将温母乳缓缓注入醒酒器“这纯度够评几级伤残?”
林燕也凑过去帮忙挤掉残存的乳汁,淡黄色的液体慢慢渗进《拆迁补偿协议》复印件里。突然,她身上旗袍的盘扣全线崩落,十字架滚入冰桶。她一把抓起吸奶器,直接扣在田毅胸口,“当年你说要当小宝干爹……”就在这时,诺基亚手机响起为两岁生日设定的《铃儿响叮当》,林燕顺势将补偿协议按在胸脯上,手上的乳脂渗透纸张纤维,“签个字呗,现在连湿爹都不敢认了吗?”
晶晶则拿着婴儿湿巾纸,装模作样地擦拭着手中的拆迁补偿复印件,笑嘻嘻地捞起和服掀起衣摆,“我的假孕肚能算建筑面积吗?”
不得不说,这些夜场陪酒小妹确实玩得开,特别是这些二十七八岁还在哺乳期的少妇,如此放纵的场景,竟让田毅暂时摆脱了一直压在心头的心理包袱。
镭射灯将女人们的身影投射在墙上,仿佛一列列推土机阵列。林燕撕开的旗袍衬里,那妊娠纹在霓虹灯下,宛如城市的等高线图。田毅拿起万宝龙钢笔,竟在那疤痕上勾画着容积率计算公式,“坡度15%可置换学区房指标。”
露娜不甘示弱,撕裂银色亮片裙的侧缝,母婴店的价签在霓虹中泛着冷冷的光,“您摸摸这布料,比安置房的隔音墙柔软吧?”说着,她将哺乳期丰腴的大腿压在田毅的大腿上。
田毅用钢笔挑起她的裙摆,拆迁测距仪的红点在她皮肤的褶皱间游走,“北站路要是有这弧度,容积率能上调3%。”手腕上浪琴表链擦过妊娠纹时,发出砂纸般的细微声响。
穿着渔网袜的曼妮突然蹲下,娇声说道:“您拆墙的弧线比我初恋的情诗还漂亮。”她裂开的裙缝露出吊带冷扣,田毅顺势用拆迁测距仪量取她的腰围,“误差值够换三罐进口奶粉。”
包厢内,弥漫着母乳与各种威士忌混合的气息。田毅的鳄鱼皮鞋不经意间碾过一本《育儿百科》——这是林燕故意遗落在这里的心理战道具。
而此时的廖威,醉醺醺地举起酒杯,“嘿嘿,田哥这是给孩子挣奶粉钱呢!”酒杯的倒影里,晶晶正将吸奶器扣在自己平坦的胸部,娇笑着说:“我随时能为田总廖总分泌忠诚度。”
廖威一把将整瓶黑方浇向点歌屏,大声喊道:“给田总唱首歌!”
还没等点歌系统开启,就听见露娜哼唱着《舞女泪》的残章:“谁把良心换酒钱……”
当电子钟的数字悄然跳至03:00时,包厢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点歌系统因为过量点播,自动进入休眠状态。蓝屏幽幽地映出九具以怪异角度瘫软的躯体,电视屏幕上,用口红写下的一个大大「拆」字,显得格外醒目。
田毅在厕所隔间发现半瓶安定片,塑料瓶身被捏出了蜂窝状的凹痕,仿佛诉说着某女不为人知的故事。
廖威在沙发上发出响亮的鼾声,那鼾声的频率,恰好与推土机怠速时的震动波一致。果真是胖男爱少妇,他身边的露娜醉倒在波斯地毯上,银色裙摆卷至大腿根部,露出膝盖处刚结痂的擦伤。
当田毅从洗手间返回,走到酒店大堂那光洁的镜面柱前整理领带时,不经意间发现右耳垂粘着一片蛇形银扣。这枚来自林燕脖子锁骨处的碎片,在酒店金黄色顶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