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时,敌军并没有攻城,而城墙上依然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氛。
守城的军士们满脸郁闷地看着手中的薄粥,碗里稀稀拉拉的米粒几乎能数得清。
军士中时不时传来低声的抱怨:
“这粥稀得跟水一样,怎么有力气杀敌?”
“粮草都快断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守城,连站都站不稳了……”
赵达听到这些抱怨声,眉头一皱,厉声喝道:“嘿!都老老实实吃饭!再敢多言者,军法处置!”
众军士闻言,纷纷低下头,默默扒拉着碗中的薄粥,不敢再出声。
然而,他们的眼中依旧充满了不满与无奈。
这时,曹昂快步登上城墙,神色匆匆地来到魏武、赵达和卢洪面前,低声道:“魏君、赵君、卢君,你们速来大帐,姓朱的派人来了!对了,我阿翁说了,不要给他们好脸色看!”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明了。
他们放下手中的碗,跟随曹昂前往大帐。
一入帐内,便见曹操神情严肃地端坐在主案后,目光冷峻。
而一旁站着两个人,一人年纪约莫四五十岁,身穿文官服饰,面容清瘦,眼神中带着几分精明;
另一人身高八尺有余,身披铠甲,容貌雄伟,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武之气。
魏武忍不住多看了那武将几眼,心中暗自赞叹:此人气度不凡,绝非寻常之辈。
曹操见魏武三人进来,连忙起身介绍道:“诸位,这位是凉州刺史宋泉,宋川原,宋使君。他身旁的这位是朱将军麾下军从事,马腾,马寿成。他们二人奉朱将军之命,前来视察陇关防务。”
马腾?
魏武不由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想到马腾会在这里!
宋泉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地行礼道:“三位英雄,曹司马已跟我说了,这守陇关全靠你们三人的勇武啊!我定会上表朝廷,奏明二位之功劳!”
魏武、赵达和卢洪闻言,齐齐看向曹操,却见曹操目光深邃,面容不快地捋了捋长须,显然对宋泉的话并不买账。
赵达见状瞬间明白过来,冷哼一声,怒目看向宋泉道:“你来视察防务?来来来,你看看我的刀!”说着,他“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的大刀,刀刃上布满了缺口,血迹斑斑,显然经历了无数场恶战。
赵达将刀举到宋泉面前,厉声道:“你看看!这刀!老子砍死十多名叛军了!这刀都缺口成这样了!你让我拿这种刀杀敌?怎么杀!你给我杀杀看!”
魏武和卢洪见状,也纷纷拔出自己的大刀,刀刃几乎贴到了宋泉的脸上。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怨气和怒火却毫不掩饰。
宋泉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连连后退,额头上冷汗直冒,连忙摆手道:“三位英雄切勿动怒,息怒息怒!我此次前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绝无他意!”
他说着,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曹操,显然希望他能出面解围。
曹操见状,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威严:“大帐之中拔刀,成何体统?把刀收起来!”
三人闻言,齐齐行礼道:“诺!”随即收起大刀,但目光依旧冷冷地盯着宋泉。
曹操捋了捋长须,缓缓说道:“宋使君,马从事,三位将军连日苦战,心中难免有些怨气,还望二位见谅。
不过,陇关防务确实吃紧,粮草短缺,兵器破损,若再不解决,恐怕难以支撑。”
宋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点头道:“曹司马所言极是!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不过……不过能不能让我看看韩约的首级?
毕竟此事关系重大,我也好向朝廷禀报。”
曹操闻言,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曹昂,语气轻松地说道:“昂儿,你去把那首级拿来,让宋使君过目。”
曹昂连忙行礼道:“诺!”随即快步走出大帐。
片刻后,曹昂捧着一个木盒返回大帐,将木盒轻轻放在一旁的案上。
曹操见状,笑道:“二位,这盒子里便是韩约的首级。宋使君,请过目。”
宋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上前打开木盒。然而,木盒一开,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宋泉不由惊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只见盒内韩约的首级已经腐烂,令人作呕。
宋泉浑身颤抖,连忙后退两步,强忍着恶心,转头看向一旁的马腾,颤声道:“马……马从事,你看看,这是不是韩约?”
马腾神色淡然,上前一步,低头仔细看了看盒中的首级,随后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宋使君,这确实是韩约。虽然首级腐烂,但其面容轮廓和特征仍可辨认。”
宋泉一听这话,连忙将木盒盖上,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他崩溃。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转头看向曹操,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哎呀!恭喜曹司马!恭喜曹司马!斩杀敌将乃是首功!
我定会上表朝廷,向陛下奏明您的功劳!不过……这首级已经腐烂,不知能不能让我带回?我好让人用盐保存,以便呈送朝廷。”
曹操闻言,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盯着宋泉,语气冰冷:“带回?笑话!我且问你,我要的粮草、军械和药品呢?这些东西,你可带来了?”
宋泉满脸为难,搓着手道:“哎呀,曹君不要急,你要的这些,朱将军都在筹备!想必过几日就能送来了!”
曹操拍案而起,怒声呵斥道:“过几日?过几日我还能看到这些了吗?从这里到陈仓,不过三日的路程!你告诉我,筹备需要几日?
宋使君,不如你就留在这里!刚好视察防务!让马从事先回去,什么时候粮草、器械、药品都送过来了,你再带这头颅走!如何?”
宋泉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连忙摆手道:“哎呀,曹司马,你这……这恐怕不妥吧?我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实在不能久留啊!”
曹操抬手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赵君,你们三人带宋使君下去,好好视察防务!不可怠慢!”
魏武、赵达和卢洪齐齐行礼道:“诺!”随即三人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宋泉,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赵达咧嘴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宋使君,我们这就带您好好视察防务!您可要仔细看看,我们这些守城的将士,是怎么用破刀烂甲抵挡敌军的!”
宋泉被架得动弹不得,满脸尴尬,只能勉强笑道:“好……好,三位英雄辛苦了,辛苦了……”
魏武和卢洪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