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砰！砰砰砰——！’
今天的天气居然从晴天转变成了阴雨，很冷，并且下着小雨。
太阳早在下午的时候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乌云和昏暗的天空
还未入夜，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仿佛一头野兽...在阴影里躲藏着，蓄势待发着什么。
素流道场很安静，非常的安静。
就连路上的行人都因为雨水的原因回家避雨去了，整条街上空无一人...黑暗，宁静，又死寂
这个时候，如果想要干些什么的话...那就糟糕透了。
‘砰砰砰！！’
剧烈的敲击木门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街上，显得是那么的引人注目与刺耳
无惨孤身一人站在素流道场门外，站在绵绵细雨之中
他敲着门，貌似有些不太耐烦。
那双眉毛蹙起，黑色卷发与和服也因为雨水的原因全部淋湿。一滴又一滴的顺着他的脸流下，沾染在他白皙的肌肤里去了——
本来是很狼狈的模样，但是在他的身上...在无惨这个人的身上，被雨淋湿的模样依旧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乌云开始密集起来，雷霆在云层之中翻滚着怒吼着，如被撕开了一道裂缝一般。
风开始大了，连带着雨水一起...朝着狂风暴雨的方向逐渐发展
‘轰隆隆——！’
一道白色闪过，紧随其后的便是滚滚惊雷。
“...啧”
站在屋外的无惨不满的啧了一声，直接单手抓住了素流道场外大门的门把手——
手臂的青筋暴起，只见无惨随便一拽！
‘轰隆’的一声，大门如纸张一样被随意破坏。化为了一段段的破木头倒在了地面上方
雨越下越大了，滴滴答答的像是闷鼓之声。
强行破门而入的无惨直接迈了进去，如同有目的一样径直朝着大堂走了过去——
当他一脚踹开大门的那一刻
无惨看见了:
倒在地板上两道染血的身影
.....
时间回到数分钟前：
那个时候的无惨依旧泡在他的无限城里忙着自己的事情
本来他都做好今天一天也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新奇事情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无惨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心慌
这种心慌...和面对继国缘一一样，都是在坏事发生前的‘本能反应’。
“？？”
无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在大脑里查看了所有鬼的视角
包括黑死牟。
结果检查了一圈发现，这些鬼要么是在自己干自己的事情，要么就是被鬼杀队的人追杀，要么就是在吃饭。
根本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但无惨并不相信自己会莫名其妙出现心慌的反应，既然鬼里面找不到，那就从人类里面找！
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继国缘一复活了
但仔细一想，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继国缘一这个人和自己一样开金手指
死了就是死了，尸体会回归大地，灵魂会漂流到它该去的地方。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就算是无惨也觉得不可能。
不是继国缘一，也不是鬼...难道是鬼杀队吗？
就在无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大脑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东西：
自己的信物。
“！！”
无惨的双目微微瞪大
这种不安的感觉...这种心慌的感觉...居然是来自自己的信物？
难道说，素流道场那边真的出事了吗？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狛治的脸，浮现出了庆藏和恋雪的脸。
无惨刚准备动的时候，他又顿住了
“....不，等等”
突然一下，无惨原本震惊的目光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们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
确实，狛治他们的生死存亡和无惨有什么关系？
区区人类，死了就死了，面对未知的事物无惨凭什么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别人身上？...
无惨这么想着，便回过神来重新拿起了笔。
平静，死寂，冷淡...
他的内心不再泛起其他的感情，如一滩死水。
如果他们死了，任务目标会算他成功吗？...
无惨的眼睛微微垂下，那一双玫红色竖瞳也是收缩了些许。
他想起来了之前，帮助小志的孤儿院寺庙时被追杀，帮助灶门炭吉的时候也被追杀，似乎无论帮助谁...他都会被追杀。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贱，他傻。他非要去帮这些人
明明自己是鬼，只需要做好鬼王该做的职责就行，只需要把目光放在自己的同类身上就行...
但是
为什么...？
无惨握笔的动作用力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脑海里还是一直在想着狛治，在想着恋雪，在想着小志和佳玲子..还有她的后代们？
为什么，你们的脸就是挥之不去？！！
暴躁，怒意，焦虑与厌烦...似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无惨捏断了手里的笔，原本的玫红色双目也因为愤怒而变得猩红，如蜘蛛网一般破碎的裂痕在他的瞳孔里显得是那么的危险....
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全身的气息都因为负面情绪而变得具象化起来。
杀意，怒意，恨意...
还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
“.....”
但是片刻后，无惨突然沉了沉肩膀。
【“鸣女，送我去素流道场”】
【“...遵命，无惨大人。”】
他将手上断掉的笔随意丢弃，身上的气息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最终，鬼舞辻无惨还是去了，违背了他的天性与原则
于是乎，便出现了现在的场面：
.....
当无惨来到地面上瘫倒的人面前时，他有些震惊
地面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恋雪与庆藏。
从他们两个身上的气息来看...已经没有救了
被下毒了，并且是体内的毒，从味道来看...吃下毒药的时间可能还没有十五分钟
这是无惨看见他们两位后的第一想法
“...真是可悲啊”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嘴，转头望向了庆藏的身体：
鼻子与口腔里流出暗红色的血液，从毫无波动的胸腔来看...已经去世了。
皮肤上甚至有紫色的纹路，看样子喝下毒药的量并不算少。
无惨微微叹了口气，抬脚迈过了庆藏的尸体来到了不远处的恋雪身边：
嗯..？
居然还有一点气息！
无惨吃惊了一刻，貌似对这个女孩顽强的生命力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对方只不过是毒药吃的少了一些...依旧是慢性死亡罢了，同样已经没救了。
就在无惨思考怎么办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咳嗽与喘息——
“...无惨，先生.。”
虚弱到仿佛一吹就散的声音，来自于恋雪的嘴中。
她倒在地上，身体里毒素的蔓延已经不能让她站起身来了。但是对方依旧是吃力的抬起了眼皮，望着站在她面前的那道黑色身影
“.....”
无惨低头望着她，慢慢的走到了对方的身前蹲了下来。
总不能以为毒药是他下的吧？无惨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你知道毒是谁下的吗？说出来吧，我能替你报仇。”
他伸出手，将恋雪额头前的发丝撩到了对方的耳后。
“是...剑道道场吧——咳咳！”
她喘着粗气，结果刚开口说一句话就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了起来，随后便是一滩鲜红的血液从对方的口中吐出。
无惨望着面前女孩的生命力骤降已经开始了倒数....但是他的内心却并没有感觉很悲伤或者难受。
“是吗...？我可以替你和你父亲报仇，但是在此之前....”
“你死了的话，狛治会很伤心的。”
他如此说道。
当无惨踏入素流道场的那一瞬间时，他就感受到了狛治的气息并不在这里，看样子是对方出门躲过了一劫。
但是...要是让他看见自己的师父与关系很好的女孩死去了....肯定会很难受很愤怒吧？
那么....
“你想活下去吗？”
无惨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而听到这句话的恋雪虽然依旧是倒在地上的模样，但是无惨能够看见对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光芒。那是对生的渴望吧？毕竟，没有人想死不是吗？
无惨如此想着，刚准备发动自己的‘传销话术’的时候——
恋雪突然回答了一句他没想到的话：
“咳...无惨先生，您...您并不是人类吧...”
少女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连带着紫色的纹路也开始慢慢浮现在她的皮肤上面。
“...你应该知道答案是什么的”
蹲在她旁边的无惨在看见恋雪这副模样也并没有选择隐瞒什么，他低眸又抬眸后，那双玫红色的眼睛瞬间化为了细长的竖瞳。
如蛇一样，死死盯着她。
在见到那双不属于人类的瞳孔时，恋雪并没有表露出害怕与恐惧，相反....居然是庆幸与放松。
她笑了，笑的很莫名其妙。
“？”
无惨微微皱眉，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明明对方的气息已经开始衰弱，再过个两、三分钟吧...恋雪就会和庆藏一样，彻底死去。
那...这股放松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
但很快，恋雪就给了无惨答案：
“先生..我知道，您是鬼，之前就...一直知道了”
“鬼王....可以，把人变成鬼吧...？他们不会老死，不会生病.....是吗？”
她断断续续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无惨。那声音沙哑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而亡了。
而无惨在听见恋雪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微微眯起了眼
既然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那为什么不外传呢？而且也不搬走，就不怕无惨暴起伤人吗？
不过事到如今这些也不是无惨该考虑的东西了，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这个女孩，这位现如今佳玲子的唯一后代，也是自己信物的传承者。
无惨抬起了手指，原本圆润的指甲瞬间变长，如鹰爪一般锋利。
“那么，你是要变成鬼吗？说吧，你想变成鬼，然后我就会给予你我的...——”
“不，无惨大人...我，不想变成鬼”
“？”
他愣住了
无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恋雪打断否定，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富有力量。
“我想麻烦您一件事...可以吗....算我，求您”
恋雪的眼睛里开始冒出泪光，她的语气里甚至都带上了哭腔。
血从鼻子里一滴滴流出，紫色的中毒痕迹也越来越明显了起来——但是，恋雪却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移动了起来....
在无惨的目光下，她将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等狛治先生回来....不要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也请不要让他报复.....”
“我不想...看到他，因为我...受伤或者...死去”
“......”
少女的身躯开始颤抖，无惨明白，恋雪已经撑不住了。
他望着对方磕头的模样沉默了一会，最终，无惨还是用磁性低沉的嗓音说道：
“纸包不住火，他还是会去的。”
“我能做到的，只有让他不要在对方手里受伤或者死去。”
“...那就，足够了。”
‘滴答滴答——’
是泪水滴在木板上的声音
恋雪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凄美。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帮你呢？”
无惨微微侧过头望向了门外的大雨
“因为...父亲说过，您是一位很......”
“——好的人啊.....”
“.....”
当最后的喘息消失，整间屋子都回归了最初的宁静。
无惨低垂着眼眸，那一双玫红色竖瞳在黑暗里暗下了些许
很好的人吗....
可笑至极。
....
无惨把庆藏与恋雪的尸体平躺放在了地板上，将他们的脸上盖上了白布。
雨小了，人群开始陆陆续续出来了。
黑色卷发的男人盘腿坐在两具尸体旁边，并没有说话与移动。
当路人注意到素流道场情况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引起了骚动：
“这，这是什么情况？？素流道场...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那是！那是死了吗？？！”
“什么？！素流道场的人死了？？”
叽叽喳喳的，围在门口。
无惨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们坐着。
“那个人是谁啊？他不会是凶手吧？？”
“不可能吧，怎么会有凶手坐在这里等人来抓啊？”
“不对不对，我之前还看见有剑道的人鬼鬼祟祟偷偷在素流道场门口徘徊来着....会不会是他们？”
“啊？真的假的！？”
“....”
很吵，让人心烦。
无惨皱起了眉，连带着他身上的气息都变冷了几度
他回想起了恋雪死之前的表情，回想起了对方在听见自己说完那一句：‘你想活下去吗？’的时候露出的表情...
那股眼神，那股光芒...
原来，不是对生的渴望吗？
而是因为，在她死后...狛治也不会因为报复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吗？
令人费解的情感啊.....
‘哒哒哒——！’
突然，人群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
那个人一路从人堆里挤了过来，三步并两步的狂奔进了素流道场来到了无惨的身边。
他感觉到这个人愣住了
于是无惨便微微侧目看向了来者：
狛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