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流漫过凝脂般的肌肤,带起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奢华浴池周围镶嵌的幽光魔晶。
伊芙丽雅闭着眼,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试图洗去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以及……不久前被强行印刻在灵魂深处的屈辱。
腰侧被那恐怖尾鞭抽中的地方,依然传来阵n阵撕裂般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这位魔王岭的至高主宰,是如何在弹指间被人像拍苍蝇一样抽飞,狼狈地埋进了自己宫殿的废墟里。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水声哗啦,她缓缓抬起手臂,看着自己完美无瑕的肌肤上,那道虽然在快速自愈、却依旧残留着淡淡淤痕的伤处。
那不仅仅是身体的伤,更是尊严被碾碎的烙印。
三个……竟然是三个拥有神王位格的存在!
其中两个,气息一个如同深渊般邪异霸道,一个如同初生圣光般纯粹锋利,配合起来简直蛮横得不讲道理。
仅仅是那黑翼红瞳的少女随意一击,就摧毁了她所有的防御和骄傲。
而那个看似最“正常”的男性神王,李治……
伊芙丽雅的身体在温热的水中,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没有像另外两个那样直接动手,但他最后看向自己时,那种平静之下潜藏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彻底掌控的意志,比直接的毁灭更让她感到恐惧。
【将目标强行转化为我的奴隶,无论对方意愿如何。】
这句话,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回响。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当时有任何反抗的念头,或者李治没有及时阻止,那个黑翼少女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彻底抹杀。
而李治留下了她,却给她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浴池的水面倒映出她苍白而依旧绝美的脸庞,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睥睨与傲慢,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悸,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回忆起李治随后单独对她“宣告”的“约定”。
那根本不是商议,而是单方面的通牒。
“你的魔王之位,可以保留。”李治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她无法生出任何质疑念头的力量,“魔王岭的内部事务,我不会干涉。”
“甚至,我可以帮你,统一这片混乱的魔族地域,让你的权柄远超现在。”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条件。
她一个阶下囚,战败者,对方不仅不杀她,不剥夺她的权力,还要帮她扩张势力?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紧接着,是条件。
“但从此以后,魔王岭,以及你未来掌控的所有魔族势力,不得随意侵犯人族疆域,不得无故屠戮凡人。”
伊芙丽雅当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神王,不都是视凡人如蝼蚁的吗?
庇护人族?这算什么?
“至于你担心的资源和发展问题……”李治仿佛看穿了她的疑虑,“我会给你提供一条全新的道路,一条……远比烧杀抢掠、征服世界,更能带来力量与繁荣的道路。”
“最终的成果,会远超你想象的极限,哪怕你真的征服了这个世界,也无法比拟。”
全新的道路?
远超征服世界?
伊芙丽雅完全无法理解。
在她漫长的生命和认知里,力量就是力量,征服就是征服,弱肉强食是世界不变的真理。
李治所描述的,像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完全颠覆性的概念。
他凭什么能做到?他所说的“全新道路”又是什么?
伊芙丽雅想不明白,也无法想象。
但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那三个存在,任何一个都能轻易碾碎她和她的魔王城。
反抗?那是自取灭亡。
李治没有欺骗她。
这并非基于什么逻辑判断,而是一种直觉,一种面对更高层次生命体时,灵魂深处产生的、近乎本能的感应。
他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有能力做到他所承诺的一切,无论是帮助她统一魔族,还是提供那条所谓的“全新道路”。
同样,他也有能力,在她违背“约定”的瞬间,让她体会到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场。
那个烙印在她灵魂深处的无形项圈,就是最好的证明。
水温渐渐转凉。
伊芙丽雅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水汽的浊气,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
无论如何,她现在还活着,魔王的位置也还在。
虽然这个“魔王”,已经不再是完全自由的主宰,而是……某个更强大存在的棋子,或者说,一个戴着华丽项圈的……宠物?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恶寒,但现实冰冷而残酷。
她站起身,水珠顺着曲线玲珑的身躯滑落。
侍女们早已在外面恭敬地等候,捧着干净柔软的浴巾和崭新的、更加华丽却也更显内敛的礼服。
今晚,她要为那三位“新主人”举办一场接风洗尘的晚宴。
一场……宣告魔王岭新秩序开始的晚宴。
她需要打起精神,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至少在找到摆脱控制的方法之前,她必须顺从。
伊芙丽雅接过浴巾,擦拭着身体,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在废墟中哭泣、在浴池里颤抖的魔王,只是一个幻觉。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深邃眼眸的最深处,翻涌着何等复杂的情绪——屈辱、恐惧、不甘,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好奇。
那个“空白神王”李治,和他所描绘的那个不可思议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