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想要亲近这女子,女子却清冷不可靠近。
若是想离开,却又觉着这女子现在最是需要自己的时候。
就这么僵持着,没一阵,一个丫鬟走了来。
“姑娘,我听雪儿姑娘说你在这里崴了脚。
伤的可厉害。”
那女子轻轻摇摇头。
“翠儿,你扶我去那边的假山石坐一会。”
好在那假山石并不远。
丫鬟扶着女子走不多远,便到了地方。
贾宝玉便和呆子一般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贾宝玉从身上的荷包中拿出块麝香来。
“翠儿,我这里有上好的麝香冰片,你给你们姑娘抹上。
最是能消肿止痛了。”
那翠儿看了看自家小姐。
那女子也不说话。
翠儿便伸手接了贾宝玉的麝香。
然后蹲下来,轻轻撩起裙角,露出脚来。
贾宝玉简直便是呆了,那姑娘的脚脖白润纤细。
贾宝玉便是见过姑娘的脚踝,也是家中那些丫鬟的,她们每日里劳作,哪有这姑娘的好看。
再衬着堆纱的袜子确切的不能用好看来形容,这简直就是幅画了。
翠儿轻轻的自家小姐揉着。
揉着揉着,那姑娘却是哭了。
贾宝玉心疼的脸上变了颜色。
那姑娘掏出块手帕来轻轻擦了眼泪,道出一番话来。
“我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享着世间的繁华。
可是我父亲那一年犯了事。
我幼时聪慧,尤记得那一年,天上下着小雨。锦衣府的番子冲进了我家。……”
一段官宦小姐落难的戏码,很快便在这个锦绣姑娘的嘴中成型。
同为官宦出身的贾宝玉,听了这个故事,便是感同身受。
心中不住的为锦绣姑娘惋惜。
这是个多么灵秀的女儿家啊!她就该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锦绣又说道:
“天幸那扬州盐商买了我,是要送给侯爷。并不成慢待我去。
可到了这里,本以为算是苦刑满了。这院子里像我这般的女子便要几十人。
她们或是一个班头出身,或是联络有亲。
单我孤苦伶仃,又生来个笨拙的,是个没人理的。
呵呵!”
“姑娘这话说的。我便觉得谁人也比不过你。我也是见过多少的姑娘,如你这般清秀的,竟没有一个。
姑娘刚刚弹得琴更是难有再好的。
她们不理姑娘,那是她们眼拙。”
那锦绣姑娘也不自怨自艾了。只把那眉目上下的看着贾宝玉的脸。
若是旁人被女孩看了定然假做不知,
可贾宝玉又不同,被看的贾宝玉,却被看的心花怒放,与那锦绣姑娘对视起来。
欣欣然,伸出手去,便要拉锦绣姑娘的手。
那锦绣姑娘却是又背过身去。
“我自家知自家事,哪就如二爷如此夸奖。
我已好了大半,多谢二爷在这里陪着。
侯爷和各位姑娘已经走远,我便不耽搁二爷了。”
说话女子起身盈盈给贾宝玉一拜。在那丫鬟的搀扶下走了。
贾宝玉张口结舌的,想要挽留,却又没有什么理由。
只呆呆的问那姑娘。
“姑娘,过几日,我还来见你。”
锦绣回身露出凄然一笑。
“我本零落的之人,公子不必记挂在心上。”
人家若是瘸了腿,定然是一脚高,一脚低。
可这锦绣在丫鬟的搀扶下,却走出种柔弱娇媚的样子了。
看的贾宝玉久久不移。
那锦绣和丫鬟都走的没影了。贾宝玉还在看。
就听身边一个老婆子声音传来。
“二爷,怎么还在这里,我们侯爷和姑娘们在找你呢!”
贾宝玉这才回神。
却看到那假山石上,却是有一块手帕。
贾宝玉上前捡起。只见那是一方锦绸的手帕,上面倒绣着一只孤零零的仙鹤。
只一拿起来,便有一股清淡的香气袭来。那手帕竟还是湿的。
贾宝玉便正文而重之的叠好,放入了怀中。
问那来寻他的婆子。
“刚刚那个女孩,你可认得?”
“那位?”
“哎呀!你这人。
便是刚刚在亭子里吹笛子的。”
“哦!二爷可是说的锦绣姑娘?”
“正是,正是!
你快说,快说。”
贾宝玉连忙又问。
那婆子便说道:
“我们侯爷这次在江南回来,带回来好些个女孩子。
锦绣姑娘就是其中一个。
据说她本是江南盐道上一位官员的女儿。
后来那官员犯了事。家人便被拘了。”
贾宝玉听了便恼了。
“这男人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连累家中女子,当真是没有道理。”
那婆子便笑。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这锦绣姑娘美貌聪慧,到了在那文社里,只几年,便是还未长成时,便是位才女了。
那江南文风鼎盛,但多少才子竟都不如她。
只几年间,便在扬州才名四起。
画舫里的教习妈妈也不敢轻侮辱了她。
只说姑娘不是一般人,哪位人要娶锦绣姑娘,便要那人才华匹配的上锦绣姑娘。
若是草包,便是出万金,也不可以。”
“这就又奇了,既然教习妈妈如此疼惜,锦绣姑娘怎么又到了这里呢?”
贾宝玉便又问。
那婆子便笑。
“说是这么说。
可谁人又能经的起银子砸呢?
那盐商为了讨好我们侯爷,便花了海了去的银子,硬生生给锦绣姑娘请来,送到我们侯府的。”
贾宝玉不禁摇头。
“当真是委屈了锦绣姑娘。”
“二爷这话虽无礼。但到也是这么个道理。
我们侯爷每日里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理会家中众姑娘。
锦绣姑娘才华横溢,一般人又不敢亲近。她每日只在自己小院中。
我每每经过,总会见锦绣姑娘自怨自艾。
可叹她若是长相一般,配个小厮也罢。若是才华一般,姐妹们也能亲近。
可偏偏这个锦绣姑娘是个才华横溢,貌若西施的。
这般天上一般人品。到只能孤自清冷去了。”
贾宝玉听了,却是对那锦绣姑娘更加心折了。
只觉着史信把这等人物藏在深院里,当真是暴殄天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