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狐坐在桌前写信之时,花富已经从他嘴里将青州城兵马的动向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然而,现今时迁尚未归来,这又让花富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倘若时迁只是潜伏在慕容彦达的府邸周围悄悄打探消息,那或许还好,可万一他失手被擒,以慕容彦达的精明,难免会猜测这是花家派去的探子。
倘若慕容彦达因此而提前指挥兵马朝着清风寨开拔,那对于花家而言,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要知道,如今的花家,就算把所有的家丁护院都算上,也不足千人之数,又怎能与强大的青州兵马相抗衡?
花富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不敢再继续想象这其中可能会带来的可怕后果。
当花狐满脸急切地问他是否还有信鸽可用时,他无奈地双手一摊,神色落寞,缓缓说道:
“刚才你说事情紧急,我怕一只信鸽误事,所以最后两只都全交给你放飞了。”
花狐听完这话,先是一愣,随后也不禁苦笑起来。
之前为了确保消息能够万无一失地传递出去,自己确实过于谨慎,居然将仅有的两只信鸽全都放了出去。
如今到了这急需信鸽的时候,却发现连一只也找不到了,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真是作茧自缚啊。
花狐在心中深深哀叹道: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看来只有我亲自跑一趟回清风寨了。
老天保佑,但愿时间还来得及,千万别误了大事。”
花狐此刻也不再多言,果断地拔腿就准备往外奔去。
花富见他这般匆忙地要离开,心中一急,连忙出声问道:“狐狸,你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里?”
花狐转过头来,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回去。”
说完,便头也不抬,脚下生风,大步朝外走去,那决绝的身影仿佛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就在花狐正要出门的那一刻,来贵像一阵旋风般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由于跑得太急,他压根没注意到前方的花狐,猛地就撞了上去,这一撞,直撞得他自己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倒吸凉气。
花富见来贵如此冒失的样子,顿时眉头紧皱,有点儿不高兴了。
他沉着那张胖乎乎的脸,大声骂道:
“来贵,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怎么还这般不稳重?
又不是天要塌下来了,你至于这么慌里慌张的吗?”
花富正准备接着训斥,来贵一只手不停地揉着被撞疼的另一只肩膀,急匆匆地对二人说道:
“富叔,狐叔,天真的要塌下来了!
刚刚外面有人说,青州城的几大城门,知府大人已经下令封闭城门了……”
来贵话还没说完,花狐和花富便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什么,封闭城门了?”
“是啊!
我刚刚听别人说时还不大相信,特意亲自跑去城门口查看了一番。
好多原本准备出城的人都被守城的兵卒给拦了下来。
当时有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不信这个邪,叫嚷着自己的父亲是府衙里某某大人,自己要出城游玩,让守城的兵卒赶紧开门放他出去。
那些兵卒将他拦住后,他又与那些兵卒拉扯纠缠了起来。
后来,来了一位将军,二话不说,一鞭子就抽在了那公子哥的身上。
这一鞭子下去,那公子哥顿时就被打倒在地,趴在那儿半天都爬不起来。
其他原本也想着要出城的人见此情形,顿时就都老实了,不敢再有丝毫造次。”
来贵说完这些话后,仍不停地用手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嘴里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这样的动作能够减轻他为了跑这一趟而带来的极度劳累。
他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身上的衣衫也已被汗水浸湿了大片。
花狐和花富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了那抹惊讶与不安。
花狐仍满脸狐疑,难以置信,于是紧盯着来贵,再次追问道:
“来贵,你确定其他城门都关闭了吗?
这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事儿!”
来贵瞧见花狐这般认真严肃的模样,赶忙正色说道:
“狐叔,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半信半疑。
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把店里的伙计都安排去查看其他几个城门了,估摸着他们很快也会回来向咱们禀报真实的情况。”
约摸盏茶功夫后,店里那些去打探消息的伙计便陆续返回到店里。
他们一个个神色匆匆,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其他几个城门的确都已经关闭。
而其中那个去南城门的伙计,更是带回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重大消息。
据他所述,就在他前往南城门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前,约莫两千余人的军队,旌旗飘扬,盔甲鲜明,在知府慕容彦达的亲自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出了南城门。
他到南城门附近的时候,许多百姓还在吹嘘刚刚大军出城的场景。
花狐一听闻这个消息,瞬间脸色大变,心中暗道不好,自己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要知道,清风寨位于青州城的东南方向,通常而言,前往清风寨可以选择走东城门和南城门。
一般情况下,大军出行大多会选择南城门,毕竟东城较为繁华,人员密集,商铺众多,不利于大军行进。
花富也慌了神,急得额头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一颗接一颗地顺着脸颊滑落。
“这可如何是好?
荣哥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准备妥当?
慕容彦达这狗贼,分明是想要把我们困在这城里,封锁住他大军出城的消息,从而打荣哥儿一个猝不及防啊!
他这心思也太歹毒了,倘若荣哥儿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得了!”
花狐的脸色犹如风云变幻般,不停地转换着神情。
他的内心犹如一团乱麻,一会儿满心忧虑地想着荣哥儿如今的处境以及花家上下的安危;一会儿又心急如焚地思考着究竟怎样做才能突破眼下的困境,将这十万火急的消息传递出去。
他眉头紧锁,目光时而呆滞,时而急切,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与纠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