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赵怀瑾最后在边境和北狄一战时被困在一个阵法内。
昨日他进了这密林，阵法比之当年他遇到的，有很多相似之处。
再加上莫三和此时堂中莫卫忠的牌位。
如此一想，便都明了了。
赵怀瑾目光如炬，扫了周围一圈后，落在莫三身上。
“昔年莫师爷是谢家大将军收留的孤儿，谢家将他培育成才，教他兵法，甚至当年谢家老大还送他去青照山习得阵法……”
他说这个的时候，邱大娘的眼睛紧盯着他。
赵怀瑾冷哼道：“当年罗焰岭一仗，谢家老四在粮草上犯了糊涂，大军离京之前，窦雄在望仙楼宴请谢家老四时，莫卫忠也在场。”
他这话让堂中所有人都脸色变得铁青。
族长踱步到他面前，凑近了才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仅气势上看起来不像普通人，更多的是他身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你到底是何人，胆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姜云烟就站在赵怀瑾身后，她又拉了下他袖子，她一直觉得在赵怀瑾身体未恢复前别惹怒这些人。
赵怀瑾直接反手将她的手拉住，她挣扎了两下他都没放。
“当年莫卫忠是除了谢家老四以外，第二个在出征前知道粮草有异的人，之后大军到达罗焰岭，莫卫忠自始至终未曾主动和其他人说过此事，谢家老四也未曾将莫卫忠说出来过。”
眼看莫三和邱大娘都因为这话，气急了要开始反驳，赵怀瑾却继续道出真相。
“莫卫忠在窦雄接下纳粮草的差事前便已经和那些粮商勾结，先是在粮草上做手脚，之后更是将大军的计划传信送往北狄……”
“满口胡言！”莫三愤而上前，脸都气红了，一拳挥向赵怀瑾。
只是他拳头还未到赵怀瑾身前，就就被他反手制住，之后推倒，一只脚踩在他背上。
想到烟儿就是被这个乱臣贼子逼着要成亲的，他脚下力道又重了几分。
自己的儿子被打，邱大娘自然坐不住，跟着其他人便要围上前。
赵怀瑾一手护着旁边的姜云烟，一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再进一步，恐怕莫师爷就要见到自己素未谋面的亲儿子了。”
莫三是莫卫忠的遗腹子。
姜云烟听到后，瞪大了眼睛看向此时动弹不得的莫三，她本以为是亲戚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亲儿子！
赵怀瑾冷然的声音继续道：“谢家老四因为顾念着和莫卫忠的交情才没将他供出去，只是没想到，深得谢家所有兄弟信任的莫卫忠，实则是流着北狄血脉的人。”
最后一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祠堂里响起。
众人脸上从刚刚的气愤到不可置信。
邱大娘捂住心口，话都说得发颤：“你有何证据！我夫君明明是被谢家兄弟因为粮草之事灭了口的，你竟敢污蔑他！”
赵怀瑾的剑就横在莫三脖颈前，其他人都不敢上前来。
“莫卫忠的母亲是大楚边境一个渔家女，被北狄一个权贵子弟带回北狄成亲生子，后来那渔家女难产而亡，莫卫忠的父亲也在权斗中死去……”
莫卫忠被送到大楚，恰好被当时的谢家大爷发现捡走。
后来莫卫忠暗地里和北狄勾结，也不过是为了积蓄力量杀回北狄，为父报仇罢了。
罗焰岭的事凶险极大，当时的邱氏有孕，莫卫忠便做了两手安排。
将邱氏和谢家亲卫中一些靠得住的家眷一起送到离边境不远的地方安定下来。
若是事成，他便带了邱氏回北狄。
若是不成，他便混淆真相，让那些信服他的谢家亲卫，因为“承了他的情”而不得不护着邱氏一起到达这密林。
“……谢家老大在决战前知晓莫卫忠的身份，欲杀之而后快，莫卫忠便捏造了谢家兄弟因为老四粮草上犯下的大罪，意欲从亲卫中选出几个替罪羊，又因为莫卫忠说他提前防备这事，已经将你们的家眷安顿好，你们便信了。”
当时军心涣散，恐怕也是那位莫师爷在从中作梗。
后来莫卫忠死了，十几个亲卫便悄声离开，到了莫卫忠提前安顿好的地方，带了人前往这密林隐居。
堂中除了赵怀瑾的声音，四周鸦雀无声。
他说完后，脚下的莫三剧烈挣扎：“你污蔑我父亲！你到底是何人！”
赵怀瑾用剑在他手上刺了一刀：“你知道她是谁么？嗯？”
其他人都未曾反应过来他这话，赵怀瑾便转头看了姜云烟一眼。
“她是朕未来的皇后，让她跟你成亲，你配么？”
这话更是让祠堂中的人个个脸色铁青！
姜云烟心里呕死，这人怎么又说这个！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下可好了，这些人本来就对皇帝诸多不满。
这下子，她更加没活路了？
她甚至怀疑赵怀瑾是不是想死前也拉个垫背的。
赵怀瑾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时候，悄悄侧过头看她，“放心吧，不到一刻钟，我们就回去了。”
堂中这些人，都在当年都被莫卫忠的话所蒙蔽，此时看赵怀瑾自爆是皇帝，那心里可谓五味杂陈。
若是从前，他们巴不得举全村之力将这狗皇帝杀了。
而如今因为赵怀瑾说出的那些话，心里此时除了不好受，还有些迷茫。
族长看向已经呆住的邱大娘：“老嫂子，这些话你可都知情？”
邱氏哪里会晓得！
她只知道她的丈夫年少有为，深得谢家几位将军的信任。
当年她的丈夫只说此仗凶险，担心会有异变，便找了个地方让她安心养胎。
后来真出事了，她跟着大家伙还没到这密林，便已经在路上听说了谢家军几乎全军覆灭的消息。
如今说的这些，她怎么都无法将这些事和她那位丈夫联想起来！
她气愤难当，便质问道：“你说我丈夫是北狄人，有何证据！且若当年的一切是我夫君所为，你若真是皇帝，怎可能不追究当年之事！”
赵怀瑾道：“莫卫忠左肩有一块烫伤，那伤痕有半个茶盖大小，北狄权贵出生都会在肩上纹家族印记，莫卫忠生怕被察觉，便自己将肩膀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