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流莹看来，皇帝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便让那女子入宫就是了。
若真是她所想的那样，陛下从在江州时便已经对烟儿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为何至今都没有下旨让她入宫呢？
反而是这样小心翼翼对待着。
她可没错过那位皇帝刚刚在甲板上时看烟儿的眼神。
那眼神敢说对她家小表妹没那点意思，她可不信！
“只是不喜欢宫里吗？那对陛下喜不喜欢？”
她俩就靠着窗，离那弹琵琶唱曲儿的姑娘较远，声音传不到那里去。
姜云烟是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
两辈子都是第一次。
前世一开始时那种期盼和心动，她一直没明白是不是喜欢。
后来赵怀瑾有了前世的记忆，又是认错又是承诺什么对她好。
她承认确实有过触动。
但这些会不会是因为她本来就很容易对人心软。
而且即便喜欢又能如何呢。
她就是忘不掉以前那些事，也更加不敢用好不容易重活的这一世去赌。
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和开心去寄托在另一个人是否会永远待她如此上面。
未免太过冒险和愚钝。
但在面对方流莹这个问题前，答案又卡在她喉间，让她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她久久不言，方流莹以为她是年纪小，还未情窦初开。
“算了，估计你现在还没弄明白呢！”
方流莹还告诉她：“若是喜欢便顺着自己的心意，有时候人就是没办法把所有的后路都想完整了呢。”
“我不喜欢陛下。”姜云烟咬了咬牙说道。
她若真是不愿意进宫，就需要硬下心肠，将其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否决掉。
方流莹有些吃惊：“你对陛下就不动心么？”
那可是皇帝，而且不是糟老头子的那种。
年轻，长得也好，关键对小烟儿也不错的样子，方流莹觉得，换做是她，早就沦陷了！
纱帘内的那位姑娘还在唱，姜云烟透过纱帘可以看到那位姑娘的身形。
看着就是个容色倾城的女子。
她没接触过歌姬，但前世当赵怀瑾让她跳异域舞时，她曾经将自己代入到青楼女子上面。
她收回目光，转而谈了别的话题。
“莹姐姐，这位姑娘就是你说的柳烟姑娘么？”
方流莹被她带着转移了重点。
“正是呢，这柳姑娘可是不好请，这次还真是沾了陛下的光啊。”
……
经过那么大的灾祸，小姐妹间自然有很多话聊。
期间一直无人进来打扰她们。
姜云烟甚至都没看见赵怀瑾的人。
直到午膳过后，半夏才进来，“姑娘，是时候回去了。”
方流莹往她身后看了下，问姜云烟：“之前冬葵那丫头说去伺候你，怎么今日没看到她人？”
没有主子的吩咐，半夏自然是不敢多言。
姜云烟靠近方流莹耳边，悄声道：“她就是冬葵，现在叫半夏。”
方流莹惊疑地绕着半夏看了两圈，心里暗暗晓得。
她就说陛下早早就对她小表妹图谋不轨吧！
那么早就把人安排在烟儿身边了。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了。
姜云烟这大半日跟着方流莹一起，还想着也一起回将军府。
看到了亲人，她都忘了昨夜赵怀瑾说过，回将军府会危险的事。
“我不大想回去，我能直接跟莹姐姐回将军府吗？”
方流莹本来也以为是可以和姜云烟一起回去的，但看这丫鬟的意思，是她家烟儿还得跟着皇帝回去？
难怪皇帝传来的口谕，说的是，可以让她们见一面！
半夏很是为难，一方面如今姜云烟才是她的主子。
另一方面，皇帝的话她也得听啊！
若不是方流莹在，她都想和姜云烟说下了。
早前姜云烟说的什么不喜欢陛下的话，虽然小声，常人听不到。
但陛下是习武的，且功夫高深，当时恰好就在离那窗不远的地方，什么都听进去了……
接着这大半天的，陛下的脸色就没好过。
“姑娘，今日出门仓促，很多事情都没准备，不如今日先回去，待奏明陛下后，再挑个日子回去？”
半夏的话说得委婉，方流莹却听得窝火。
烟儿不喜欢陛下，但陛下此举，却是想强留了。
“你们主子，怎么如此……”
方流莹小声嘀咕到一半，就被姜云烟捂住嘴。
她小声在方流莹耳边道：“妄议陛下可是重罪。”
方流莹这才后怕地点点头，接着道：“我没说什么，就想说她家主子神勇威武。”
半夏脸色不变，依旧那副恭敬的模样，“奴婢如今的主子是姜姑娘。”
这下方流莹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叹了口气拍拍小表妹的肩。
“行吧，如今那些贼人没彻底清除，你回去怕也是多些危险。”
她小声道：“但是毕竟你是女儿家，千万别让……别让一些人占了便宜去，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明白么？”
她说的姜云烟都懂。
“我知道的。”
方流莹这才放下心，“行吧，今日其实哥哥也来了，但是他上不了船，就在这岸边的茶舍里呢。”
方哲瑞也在，姜云烟免不了也想见一面。
在她心里，方哲瑞就跟亲哥哥一样。
出了事这么久，她都没听过方哲瑞的消息，赵怀瑾跟她说的都很笼统。
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半夏自然看到了，她提醒道：“姑娘，陛下已经久等了。”
姜云烟细眉微蹙，但不好说什么，只能跟方流莹道了别后跟着半夏出去。
赵怀瑾已经在甲板上等着了。
背对着她，她都看不到他的神色，也没想去看他此时是不是心情不畅。
待靠近后，想着是有求于他，便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软一些。
“我，我想去见见表哥，可以吗？”
她说完便安静地等着他同意。
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很小的请求，就跟见方流莹一样，都是她的家人，他应该没什么不同意的。
但赵怀瑾迟迟没有答应，在这些天来，这样难得地在她说话后，他没有马上附和。
她又追问了句：“可以吗？”
赵怀瑾这才转身看她，面沉似水地看得她心里满是疑惑。
这是谁惹了这尊大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