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去到外面，如妃将她带到内室，又从内室的一个暗门通向了昭阳殿后院。
之后再从小门走了出去。
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四周有些荒芜。
除了一开始入宫时在瑶华宫住过半个多月，之后便一直在长秋宫的姜云烟，还是第一次知道宫里有这么萧条的地方。
来到一个破败的院门外，如妃拍了拍她肩膀。
“进去看吧，看完你便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
明知道里面可能不会是什么好情形，但是姜云烟还是有一丝的侥幸。
她想证明赵怀瑾没有给她吃避子药，也没有因为这个就杀了人。
但是当她推开门，看到大喇喇地躺在地上的两副尸首，还是吓得晕了过去。
如妃走过去，低头看到已经晕倒在地上的姜云烟，唇边的笑都带着几分残忍。
这副天真好骗的模样，难怪皇帝要费尽心思把长秋宫围得像铁桶一样去保护她。
只不过终究是徒劳。
表面上保护得再好，若是从她心里开始打击，那溃败的速度才会够快。
或许不用一年，他便能让她对这宫里所有人都失望。
到时她自然会心甘情愿跟他走。
他俯身把她抱起来，一路抱回昭阳殿的内室。
候在一旁的宫女忍不住劝道：“您这样做，只要她在陛下面前问一句，便都露馅了。”
陆钊丝毫不惧，“放心，她不敢。”
他早就看出来，她胆子小得不行，虽然这些天看似开始依赖皇帝，实则心里还是有些怕他。
而他要的是将这一分的怕，扩大到她整颗心都开始畏惧皇帝。
畏惧到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提。
而有皇帝对他的信任，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开口，耸动其他宫妃三言两语说些什么，就能让她对皇帝彻底死心。
任是谁也猜不出一切在他的掌控中。
陆钊从宫女手中拿过一个瓷瓶，打开后放在姜云烟鼻下。
几息过后，看她悠悠转醒了，他便恢复了如妃该有的神色。
“总算是醒了，可把我吓到，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下一个被仗杀的就是本宫了。”
她说的语气就好像皇帝已经举了屠刀在他面前一样。
姜云烟脑袋里都是刚刚看到的那幅画面。
那两个宫女，露出的手臂上都是被打出来的血痕，还有地上的一摊血……
可是她看清楚了，一个是荷玉，另一个竟然是昨夜在湖边遇到的那个小宫女。
那个小宫女还说是要托人拿银子给她父亲治病……
如妃看她一副被吓狠了的样子，虽说心里有一丝觉得是不是太过了，但又马上觉得，若是不如此，怎么让皇帝在她心里留下狠辣无情的印象？
“虽说是吓着你，但出了昭阳殿，可别对任何人吐露一点风声。”
“那个年纪小一些的丫头真是可惜，上个月才及笄呢，平白丢了性命……”
如妃说着长叹了一声：“这宫里啊，若是能一派祥和是最好不过，哪任皇帝没给宫妃赐过避子药呢，只是头一次听说有因为这事还打杀宫人的……”
姜云烟脆弱的神经一点点被挑起又放下，折磨得她完全说不出话，任由如妃慢慢地将这些话灌进她脑袋里。
片刻后，如妃便催着她出去。
“你的侍女在外头等许久了，可得赶紧出去，否则若是陛下知晓本宫今日跟你说这些，恐怕本宫吃不了兜着走。”
接着她又拉了她的手：“唉，都是本宫一时心软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这侍女若是将这事和陛下说，估计太后都保不了本宫了……”
……
如妃的宫女将她送到殿门外。
本来半夏看其他宫妃早早离开，正想进去寻，却被昭阳殿的宫女拦了下来，说她家娘娘正和兰嫔叙话。
半夏并不知道如妃的身份，但是从皇帝的态度上看，似乎并不阻止姜云烟和如妃来往。
不过等久了半夏也着急，幸好是出来了。
回长秋宫的路上，半夏看她一直不说话，轿撵也不坐，说要走走。
“娘娘，可是如妃娘娘为难您了？”
姜云烟转头看了眼面带关切的半夏。
她很信任半夏，但是经过昨日的事情，她就明白了。
半夏很多事都会和陛下说。
所以她昨日只是问了句能不能不喝药，陛下就知道了。
如妃的话一句句地响在她脑海里。
她摇头：“没有，是如妃姐姐和我聊起以前的事，我有点想家了。”
她是真想家了，从前父母还在时，在家里有多好，就越衬得如今在宫里有多像在龙潭虎穴。
那个昨日和她一起晒太阳，看起来温润好说话的人，也是会动动手指就要人命的帝王。
甚至兜了一大圈后，那些骂名都是由她来担着。
她昨夜睡前还在窃喜，陛下好像挺在意她的，知道她误会了，还特地请了太医来澄清。
但如今她什么都不敢和半夏说了。
这宫里的宫妃都和姜云烟没什么往来，如妃虽说是太后侄女，对自家娘娘倒是有几分和善，半夏没有怀疑什么。
劝了她几句后，就一起回了长秋宫。
才进宫门，宫女白芍提着食盒迎上来行礼。
“娘娘，早前陛下身边的小夏子公公过来，说陛下想吃咱们宫里的枣泥山药酥，让您给陛下送去呢。”
白芍一脸喜色，姜云烟看得心里发涩。
刚刚才看到那么可怕的事情，她还犹疑在要不要相信皇帝的话上，就要被推着去太极宫。
她不是很想去，却也知道根本拒绝不得。
身后的宫女接了食盒，一行人便拥着她去了太极宫。
……
如妃在姜云烟离开昭阳殿后便匆匆去了太极宫。
此时他正和皇帝禀告昨夜的事。
“太后派出的那人是回魏国公府传话，拿了太后的信令让邺王帮衬魏国公在邛州的生意……”
“只是不巧，那人遇到了那两个宫女的尸体，太后便因此找借口想彻查这事。”
“所以属下才擅自做主将这事揽下来，给太后一个交代。”
如今邺王的事扑朔迷离，而太后是很好的切入点，当下自然是要先稳住。
而作为太后侄女的如妃，在这中间便能很巧妙地调和这种事。
长秋宫的两个宫女，确实是赵怀瑾下令仗杀，但不是在长秋宫内。
他哪里可能让长秋宫去染上这等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