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毫不客气当自己家的姿态，这松弛感连秦上将都难极。
但梁慕寒没办法，他又无声窥了眼那个摄像头，心下犯难。
不能给人赶走…难道就这么晾着？
别人还好说，厉时安是总署长的前omega，如今和解家婚约在即，厉时安总往军机署跑算怎么回事？
何况还有个顾淮在呢，万一顾博士来要人，到时候场面又是一片混乱。
梁慕寒发誓，那天晚上总署长大人看见厉时安和顾淮在一起时的表情和气压，他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如今地位翻转，顾淮成了厉时安的正牌…正牌什么呢？
反正不管正牌什么…结果就是这样一算，他更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梁慕寒天人交战的时间厉时安已经躺下了，他缓缓闭上眼。
“……”
不一会，就听见大门从外面被打开的声音，omega悄悄勾起唇角。
他赢了。
“听说你想见我？”
秦总署长依旧捏着他那双白手套，穿着一身正得不能再正得军装，赫然是那副惯常的居高临下姿态。
要说之前受标记和关系影响，厉时安还对此有些发怵，如今他已经对秦重这气场免疫了，Alpha高大的身躯刚好为omega挡住了照进来的光。
厉时安翻了个身，扒着沙发抬头：“不是开会没时间？”
“…………”秦重沉默了好久。
他没听错的话，厉时安是在怼他吗？
这真是新鲜事，秦重突然笑了。
“找我什么事？”他在厉时安对面坐下。
这时梁慕寒已非常有眼色地退下，室内只留厉时安和秦重两个人。
既然见到了人，厉时安也不想和秦重浪费时间，他还赶着回去照顾顾淮，把那瓶信息素掏出来扔回给秦重，开门见山问道：“我哥哥在哪？”
“你哥哥？”秦重疑惑地看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厉时安不知道秦重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深吸口气，紧追不舍：“那天你说我和我哥哥很像是什么意思？”
秦重在他对面坐下，黑眸转动做思考状：“你说那天？我说你和你哥哥相似不是很正常，你们一母同胞。”
“……”
厉时安摁了摁眉心，秦重这装傻的本事他真是第一次见识到！
“但我问完你就跑了，你在逃避什么？”
秦重越是顾左右而言他，他就越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秦上将听到这个问题大约有几秒没出声，这么一会时间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厉时安视线落在那上面。
是有事情，还是金蝉脱壳？
秦重把手机掏出来，却不如厉时安料想一般打开接听，而是粗暴地摁灭关机，随手扔一边，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清晰的脆响。
随后他看向omega，从目光中读出了坚定，甚至是偏执。
秦重摇摇头，说：“厉缚明已经死了，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言毕转身就要离去，那管安抚信息素孤零零倒在桌子上，没有被Alpha拿走。
厉时安站起来，有些焦急地迈出半步：“他没死！秦重，我哥哥没死对不对？”
这句话成功让Alpha停下。
他转过身，那双眼中闪烁着厉时安看不懂的情绪：“你知道什么？”
“所以哥哥真的没死？”一时间厉时安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开心于哥哥的喜讯，难过的是这么多年哥哥的经历。
秦重不会无缘无故感叹什么，按他对Alpha的理解，秦上将的感性情绪极少。
在他痛苦的时候，感叹他和哥哥的相似之处，说明什么？
“你知道哥哥在哪。对吗？”
“你们对哥哥做什么了…？”
上一秒还在强撑着的坚强被这个可能性击溃，泪水决堤般往下砸，厉时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用力到发抖。
“你说啊！秦重，你回答我！”
你对我怎么样我都不在乎，但是我的哥哥……他绝对不可以！
秦重垂下眼不肯看omega的泪水，他想起闻修走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
‘是我们下手太轻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为了套出厉家能让Alpha变得强大的秘密，他们对厉缚明无所不用其极，那段时间大家仿佛疯魔了，帝国处处充斥着罪恶与戾气。
所有人都露出了最丑恶的一面，只为得到那能令他们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秘密。
在至高无上的权力之下，人性…算什么？
秦重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那时在外领军，家中之事大多是父亲打理，厉缚明最开始的确没死，他也没打算让厉缚明真的死，只是想着先拿个被大火烧焦的假尸体骗过去，然后等厉缚明说出真相后再随便找个理由给人还回去。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无比残酷。
他怎么也没想到，厉缚明的骨头这么硬，硬到令所有帝国高层震怒。
他至死都不肯吐露半分。
现在回想起来…
或许不是厉缚明不说，而是不能说。
如果药剂最关键的引子是厉家人的信息素，那么将真相说出，会发生什么？
“……”
不难想象。
秦重看着omega的泪水，突然想到他是尝试过阻止这场闹剧的。
但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他终究还是无能为力，甚至为了表达对高层的衷心，他还要做那个剥削者。
或许——
所有人一开始，都是不愿意这样做的。
近百个日夜，厉缚明永远都是用执拗而坚韧的目光，铜墙铁壁般抗争一切精神和肉体折磨，对——就是这个眼神。
秦重指尖一颤，他看见厉时安再次露出了那个神色。
“……”
厉缚明也曾是他战场上的好友啊。
他突然感到有些窒息，或许是良心发现，也或许是尘埃落定，一切都无所谓了，他对厉时安说：“我不知道厉缚明在哪，按理来讲他应该是死了。”
“但你何必着急，他如果没死，很快就会出现了。”
精神类自白药剂+永无休止的折磨，厉缚明就算是逃出去活着，多半也是个废人了。
“什么意思，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厉时安瞪大眼，什么叫按理来讲应该是死了！？
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待遇，才能让秦重觉得对方就算是不死，也应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