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曲,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张觉民丝毫提不起兴趣。
“真的不进去?”
一旁的朱成和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张觉民。
“不用,你们随意就行。”
张觉民委婉的拒绝了朱成和的提议,雏鸟还未出笼,得懂的养精蓄锐,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见他拒绝,两人也只好作罢,笑盈盈的去了隔壁不远处的小房间。
见两人离开,张觉民默默的站了起来。
目光扫过这勾栏中的所有人。
一个个对着台上的姑娘们喜笑颜开,行走的小厮无不阿谀奉承。
这和城外的百姓,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有些人,活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也许自己见多了,应该就会习惯吧。
毕竟这里是明末,一个即将结束的封建王朝,百姓生活的苦,不是正常吗?是自己期望太高了。
回过头,他对着叫来了不远处的小厮,叮嘱了几句后,便直接离开了这里。
勾栏确实不适合他。
他想出去走走。
下午的时候,朱成和和宋奇志两人在街边遇到了散步的张觉民,三人结伴回了府衙。
在县衙待了没多久,便直接下班了。
等回到外祖父家。
不用小姨安排,他自觉的开始扎马步。
想了一下午,他有些释然了。
这个社会不会自己改变来适应他,而是要自己试着改变来适应。
为了将来,也为了活下去,所以自己必须要强大起来。
想要强大,强身健体是第一步。
一旁的张母看着儿子,心中十分的欣慰,自从儿子落水醒了过来,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当然,也长大了,成熟了。
这样自己也能够放心回去。
上午的时候,她已经和父亲商议好了。
明日镖局那边刚好有一趟货送去定边那边,自己随行,也节约了回去的路费。
“明日就走?”
晚上,张母说起了明日回去的事情,张觉民也有些愕然。
“对啊,跟着你外祖父的镖车一起。”
张母将熟睡的小丫头放在床上,小声道:“再说了,你爹一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嗯!”张觉民点了点头。
小鸟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巢穴的。
虽然自己早已做好准备,可是临到头,确实有些舍不得。
“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有钱了,就接你们到延安府,咱们一家人在这边安家,以后你就享清福就行。”
“哈哈哈,那行啊,娘等着那一天啊。”张母微微笑了起来。
对于在延安府定居,哪有那么容易。
这里可不像后世,对于流动人口,官府可是管制的很严格的。
想要在延安府定居,首先你得满足几个条件。
第一个,你得在延安府有房。
租或者买都行。
第二,你得有工作。
第三,你得有官府开具的通行文书。
三者缺一不可。
一般来说,百姓想要去其他地方定居,本地的官府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人口的减少,可是关乎到自己政绩的。
当官的,哪个会这么轻易的放人。
离别最是伤情。
次日的一大早。
外祖母依依不舍的拉着张母的手,难舍难分。
到了她这年纪,有些人也许见一次少一次了。
也许下一次见面,便是在临行前,所以格外的珍惜每一次见面时间。
小丫头还没睡醒,被张母背在了背上。
外祖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中依旧有些伤感,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有什么隔夜仇。
“行了,镖局那边快出发了,我们得去城门口汇合。”
外祖父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愁容。
外祖母这才松开了张母的手,不过却跟着对方一起出了小院,目送着张母离开。
等到张母和小丫头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后,外祖母却还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头。
“外祖母,你放心,等过不了多久,我就把娘他们接到延安府来,咱们在这边安家。”
张觉民看着外祖母伤感的样子,开口劝解道。
听见这话,外祖母这次回头看向他。
露出难得几分笑容。
“好,我相信民哥儿的。”
看着外祖母回到了小院,张觉民这才出发去了县衙,今日还是外祖伯父离开延安府的日子。
自己受了对方这么大的恩惠,自然还是得表示一下心意。
昨晚,他就和母亲商议了一下。
送钱这些太俗,而且自己没几个钱。
至于字画这些,更是没那个实力,所以母子商议了一下,随后打算送对方一壶酒。
外祖伯父爱好喝酒,这点刚好适合。
刚到衙门,他便看见一众捕快都到齐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外祖伯父今日离职,大家都来送他最后一程。
班房中。
外祖伯父呆呆的坐在案桌那边。
在那案桌上,还摆放着一套差服以及佩刀。
对于这个干了一辈子的地方,说实在的外祖伯父确实有些感情了,临了离开,确实有些舍不得。
外祖伯父轻轻抚摸着差服,最后叹息了一声。
他苍老的目光扫视了一眼下方的众人,随即对着众人说道:“秉吾和周醉留下,你们先出去吧?”
知道头儿应该是要交代事情,所以大家都识趣的去外面等着。
等到众人都离开后。
外祖伯父目光落在周醉的身上。
“我走后,秉吾就交给你了,这小子人老实本分,你好好带着他,典史大人也同意了你来接替我的职务,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头儿。”
周醉明白的点了点头,终于媳妇儿熬成了婆,心里自然是开心。
不过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对于这个老领导,他确实很尊重。
叮嘱完周醉,外祖伯父这才把目光落在了张觉民身上。
“秉吾啊,你也不错,比起你那不靠谱的三舅,简直是云泥之别,你人还小,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记住一句话,多学,多看,少说话。”
“孙儿明白。”
张觉民诚恳的点了点头。
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外祖伯父这才站起身,扫视了一眼四周,似乎想把这里的情况全部记住。
“四十年了,还真有些舍不得啊?”
外祖伯父长叹了一声,似乎有些佝偻着背,走出了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