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晴朗。
一道声音忽的响起。
“砰砰砰!”
“放饭了放饭了,都起来。”
刺眼的光亮射入阴沉的囚房,照清所扬起的尘埃,两个人影进来踹了踹屋内四人。
徐良眼眸轻颤。
睁开眼,入眼是两个身形佝偻,一举一动宛若老鼠的人。
其中一人提着一个木桶,往地上忽的一倒。
“哗!”
地上顿时多了一堆泔水般的食物。
随即那人捻了捻胡须,笑眯眯道:
“放饭了!”
就好像是在理性喂养家禽一般。
等到将四人都扰醒后,这二人才退出房门,随即用锁链仔细锁住。
“咕噜~”
另外三人顿时一哄而上,趴在地上,用手扒着,着急忙慌的往自己嘴里塞着食物。
和猪圈里吃食的猪毫无区别。
徐良听着耳边走远的动静,小心趴在墙壁洞口前。
入眼,是院中几个人。
“唉,可惜,最后一日了,若是能多留几日多好,这些可都是赚钱的好东西......要不咱们留下几只?”
“你不想活了!?这些可是仙人要的东西!”
“算了算了......”
院中。
昨晚那五人又开始了嘈杂的讨论声。
只见其中一人打开另一间泥屋,走了进去。
良久,一只猴子被牵了出来,那猴子是昨晚被带出的四人之一变的,此时眼中惧意弥漫,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吱吱吱’的叫喊声。
之后又牵出了几只猴子、羊、狗,用锁链拴住脖颈。
毫无意外,这些均是由人变成。
几个丐帮的人清点片刻。
又拉出一头人变成的老黄牛,将板车套在他身上。
最后,其中三人坐了上去,连带着那些猴子羊狗也上了去,又搬来几个陌生的家伙事。
“嘿嘿,今天多赚一点!”
“一定一定。”
几人嬉笑着告别。
趁此时机。
徐良连忙掏出鼠鼠。
“去!”
鼠鼠吸了口气,此时他背着徐良撕下内衫制作的小包裹,里面包着碎银。
徐良顿时心提了起来,紧张无比。
只见鼠鼠迅速从门缝向外跑去。
这次做足了准备,用的是四爪而跑。
十分迅速的,鼠鼠跃上车轮,再从车轮跃上板车。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
车上其中一人抽出鞭子。
“啪!”
鞭子狠狠抽在黄牛屁股上。
黄牛吃痛,眼中露出拟人的哀伤,却只能拖着牛车,开始缓缓向外走去。
直到消失不见。
徐良见此,收回眼神,坐在角落处默默养精蓄锐。
......
......
青州。
洛阳城,坊市。
辰时。
青砖道路还覆着未融化的寒霜,但道路两侧商贩却已支起架子,开工干活。
青砖道路上浮现出交错的人影。
清冷的空气冻的路人紧裹自己单薄的粗糙衣裳,缩了缩脖子,但刚走两步,路旁蒸包子的蒸笼,那散出的白色香气又勾着路人鼻子,将脑袋揪出。
几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手握拨浪鼓,在路人腿边嬉笑着,向城门走去。
“看兽戏咯~看兽戏咯~!”
随着孩子的行走而去,半晌,他们走到了东城城门处。
只见,那空旷场地,此时被一牛车所占据。
几个赤脚麻衣的瘦弱汉子,在场地搭起支架。
不多时,一眉凹嘴凸,面若老鼠的市侩之人走出,冲众人抱拳开口。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在下身怀绝技,祖传功夫,今日在此献艺,包您大开眼界!”
“各位看官,咱这一手绝活儿,天下无双,快来瞧瞧,错过今日,后悔莫及呀!”
良久,周围聚了一圈的人物。
现场也支起一堆架子。
只见一堆火圈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汉子用皮鞭在牛车上抽来一条狗。
狗眼神中流露出拟人的悲伤,散发出浓浓恐惧,四爪着地,看着周围嬉笑的看官匍匐瑟瑟发抖。
它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声“汪”。
“啪!”
鞭子抽来。
“跳过去!”
汉子大声喊道。
那狗只能畏畏缩缩的受命,好像成了一条真的狗,钻着火圈。
又有一猴,被鞭子所抽着,在众人面前不断翻着跟头,又或是进行其余表演。
期间。
赤脚汉子还让两条狗互相撕咬,街头斗狗。
两条狗眼神极其拟人,神色悲凉,却也只能在鞭子的催促下,张开嘴,在围观人员眼前互相撕咬着,斗着。
围观看官顿时眼前一亮,纷纷喝彩。
也有人陆续丢出碎银与铜板。
“好!”
“当赏!”
“哈哈,这狗训的不错!”
铜板宛若下雨一般,顿时散落一地,拿鞭子的男人脸都笑成了菊花,手中的鞭子愈发用力抽着。
在此期间。
牛车上,忽的露出一个脑袋。
一只金毛仓鼠看了看周围热闹的坊市,从角落处忽的钻下车,在人群角落中不断的穿梭着。
它先打了个洞,将碎银抖落,又用嘴衔着一块碎银。
他观察周围片刻,忽的奔着目标而去。
如此反复几次,鼠鼠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任务。
接着,他在四处不断的穿梭着。
但一直到正午也没找到那所谓的烟花,只能抬头,看着周围那宛若巨人城池一般的集市,眼神中流露出迷茫。
“王记典当铺在哪?”
鼠鼠内心着急。
直到,他在穿梭时忽的在路边看到了几身熟悉的衣裳。
这是......
差服!
和徐良所穿一样的差服!
鼠鼠一愣,犹豫片刻,四爪着地,向对方窜去。
......
......
“这几日良爷去哪了?”
“良爷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再不当值,主簿就要向知府大人提议将他名字勾了去。”
“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了......”
“呸呸呸,谁闲着没事对府衙衙役出手?咱们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对咱们下手,不要命了!?”
路边小摊上,几个府衙衙役坐在八仙桌旁歇着。
一共四人,其中三人面容粗糙,手掌满是茧子。
第四人却腰板笔直,身材纤瘦,约莫一米七的个头,面容白嫩,五官清秀,长相阴柔,眼角有一点痣,此时坐在凳上抿着茶水。
他撇了眼周遭,道:
“近日洛阳的灾民多了。”
闻言,另外三名差役点了点头。
洛阳城此时城内城外,边缘围满了灾民。
这些灾民衣衫褴褛,赤脚而走,发丝胡须糟乱,眼神混沌,躺在阴影处也不知是死是活。
和坊市热闹的环境简直天差地别。
“唉,听说是北境城池被妖魔攻破,从那逃出来的。”
“妖魔!?”
“头儿,北境那座城不是封了吗,怎么逃出来的?”
有个差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脚上爬,下意识踢了踢,随即又看向那面容清秀的捕头。
“死的够多,尸体堆成梯子,自然能爬出城墙。”
顾清淡淡开口说道。
周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短短一番话,所形成的场景可谓是尸山血海.......
有人也踢了踢脚,随后又道:“知县老爷和知府老爷怎么安排?”
顾清沉默。
还能怎么处理?
让他们活下来?怎么活?粮食和银两从哪搞?
他们逃出来了,但无非是从一个葬身之地,逃到另一个葬身之地......
那人沉默,明了后道:
“是我多嘴。”
“别想了,还是先把徐良找出来,他...可能并非无缘无故消失。”
顾清开口说道。
“头儿,您这是什么意思?”差役皱眉。
顾清摇摇头,抿了口茶水后,站起身。
“徐良接的那起案子,原本是乙字号班房所负责,连续失踪三位负责人后交给了徐良,但刚查案,他便成了第四人。”
“我知他缺钱,但竟不与我商讨一下便应下案子,当真可气......”
闻言,其余差役没理会他的怨气,反倒满脸惊意,“这是...有妖作祟!?”
要是有妖怎么办......
他们只是衙役,如何斗的过妖!?
若是徐良真的碰到了妖......
九死一生...剩下九十是死的很难看。
想到这,三位衙役顿时面色低沉。
“若真是妖,那良爷...还活着吗?”
“衙役怎么可能斗的过妖,真以为谁都是头儿吗?若是良爷遇到......”
三人沉默了。
虽然没有明说,却都知道意思。
若是徐良遇到妖...大概率是活不下来了,死的痛快些都是一种奢望...至于斩妖?
就更别想了。
顾清没正面回话,他是徐良的头,自然知道对方的实力。
若是领悟《除魔斩妖刀法》真意还好。
但悟得真意的,整个洛阳城除了斩妖卫的人,衙役里才有几人?
所以...徐良大概已然遭遇不测。
想到这。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看了看周围,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巡街!”
四名差役起身离开。
桌上只留下了几文茶水钱。
桌下有只老鼠...不对,是仓鼠。
只见鼠鼠此时浑身金毛被黝黑脚印所覆盖,活脱脱一只无尾黑老鼠。
鼠鼠怀中抱着一烟花,这是他从差役身上偷得.......
徐良既有,他们自然也有。
既然找不到,那便偷一个。
只不过偷的很艰辛,鼠鼠被踢的现在脑袋还有点懵,片刻后看了看自己这被当蹴鞠踢的身体,哀伤一会,又收起脸上的悲观,双臂抱着烟花......
角落处,一难民忽的顿住。
他好像看到,一只老鼠抱着烟花,两条腿站立,在大街上往城东跑了......
难民迟疑了。
......
......
亥时。
囚房外人影不时交替。
房内。
【实行‘乐善好施’x1,获得德行值x1......】
【实行‘乐善好施’x1,获得德行值x1......】
【实行‘乐善好施’x1,获得德行值x1......】
徐良手中掏出一枚鉴子。
【徐良】
【途径:无】
【境界:未入品】
【左道:'乐善好施'】
【技法:《降魔斩妖刀法》lv0(0\/10)】
【德行值:10】
“加点。”
【《降魔斩妖刀法》lv0——lv1】
【恭喜您,习得《降魔斩妖刀法》!】
【德行值:0】
随着徐良内心默念。
鉴子上字眼变换。
突然,徐良感到些许恍惚,意识迷糊,他脑子里浮现出许多有关刀法的感悟!
切削、劈砍、扫击、转身挥刀、刺击、挑削、拔刺、抹刀、缠头裹脑......
架刀式、崩刀式、劈刀式、剪刀式、砍刀式、挂刀式、云刀式......
这一刻,徐良仿佛看到个,与自己长相相同,练刀多年的刀客。
恍惚间。
徐良醒来,他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仿佛握刀多年,一招一式之感悟皆在心中!
刀法......成了!
他看向窗外。
阴云浮现,那轮明月挂在天边。
“已经酉时,算算时间外出的三个乞丐快回来了。”
“等会鼠鼠应该也快将东西带来,到时......”
他投向周围,看着囚牢中那一家三口。
“还记得我之前的话吗!?”
那缩在墙角处的一家三口咽了咽唾沫,男人小鸡啄米般点头,“记得记得。”
“好。”
徐良眼神一凝,闪露出几抹凶光。
亥时,天色已晚,皎月悬起,阴云遮蔽,可谓是月黑风高夜,也是.......
杀人放火时!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