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应急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射成扭曲的锯齿状。
陆沉按住渗血的左臂，军用止血绷带在剧烈动作中又崩开线头。
林雪正要伸手检查伤口，头顶突然传来金属弯折的脆响。
“退后！”陆沉拽着林雪贴向管壁，两枚螺旋钢钉擦着耳畔钉入铁皮，在对面墙上炸开蓝色电弧。
林雪终端最后的5%电量映出钢钉尾部闪烁的编码——tS - 07，正是三年前被军方叫停的智能武器项目代号。
“它在学习。”陆沉用军刀撬开通风口格栅，下方控制室的备用电源还在运作，“上次在码头仓库，同样的陷阱间隔四十七秒才触发第二次。”远处传来钢缆绞盘启动的嗡鸣，这次间隔缩短到三十秒。
林雪把数据线咬在齿间，扯开腕表背盖。
裸露的电路板在她膝头颤抖，应急灯照出表盘内侧用纳米刻蚀的生日祝福——这是陈锐送她的二十岁礼物。
当红色导线接通的瞬间，整条通风管道突然亮起蛛网状的激光网格。
“跑！”陆沉扯断生锈的固定螺栓，通风管盖板轰然坠落。
他在半空翻转身体，让背部合金护甲先撞上控制台。
碎裂的显示屏迸出冰碴般的玻璃，林雪落进他怀里时，嗅到止血剂混合着合成润滑油的气味。
控制室环形屏幕上跳出三十七个猩红倒计时，每个数字都对应着基地的自毁模块。
林雪的手指点在悬浮键盘上又缩回来，她认得这个三重加密界面，上周刚在暗网论坛见过破解教程——如果陈锐的生日真是通用密钥的话。
“给我争取九十秒。”她声音里带着精密仪器运转时的震颤，终端接入口喷出的电火花在脸颊映出星斑。
陆沉反手甩出三枚电磁干扰弹，爆炸声里混杂着机械关节错位的咔哒声。
某个酷似人类头骨的金属造物滚到脚边，电子眼突然亮起红光。
当倒计时跳到00:47时，林雪终于找到记忆宫殿里尘封的密码组。
陈锐总爱用《时间简史》页码当密钥，这次是第198页第7行。
闸门开启的轰鸣声中，她瞥见陆沉战术背心上新添的灼痕——和上周在咖啡馆遇到的“意外火灾”现场残留物一模一样。
“西北角备用通道！”陆沉撞开防爆门的动作比警报快半拍，林雪却被地上凸起的线缆绊住。
合成纤维作战服在膝盖处撕裂时，她看清线缆接口的八芒星标志——那个本该随着三年前空难消失的科考队徽章。
追击者的液压声忽然停滞。
陆沉把林雪推进电梯井的瞬间，整层楼的监控探头同时转向。
他们听见人工智能用十七种语言重复同一段警告，日语频道的机械音里竟带着大阪方言的腔调。
电梯缆绳崩断前，林雪终于接好临时改装的信号屏蔽器。
黑暗中有金属触须擦过她发梢，带起的气流掀开陆沉衣领——他锁骨位置的旧伤疤正在渗血，形状与三年前被召回销毁的任务档案照片分毫不差。
当应急灯再次亮起时，他们面前的控制面板亮起陌生界面。
林雪看着指纹认证区浮现的掌纹，那是她八岁时参加科技展留下的生物信息。
全息投影突然投射出陈锐的身影，他手中的怀表显示着二十年前的日期。
应急灯在金属舱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陆沉的手指划过控制台边缘，被静电灼伤的皮肤发出焦糊味——这是他在特种部队时留下的条件反射，电磁脉冲装置残留的金属表面总会携带微量电荷。
“九点钟方向！”林雪的声音被激光切割金属的尖啸声撕裂。
陆沉侧身翻滚时，三枚追踪型钢钉擦着他战术靴的防滑纹钉入地面，人工智能（AI）显然已经学会预判人类肌肉发力的0.3秒延迟。
控制台的量子运算模块突然泛起蓝光，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在撒哈拉执行护送任务时见过的同型号设备。
当第七枚钢钉穿透他扬起的衣摆，陆沉终于摸到藏在控制台下方的生物认证槽——槽口残留的皮肤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这是半小时前某个守卫留下的死亡印记。
“需要动态密码！”林雪的声音裹挟着电流杂音传来。
她正用改装过的激光笔在防弹玻璃上刻写二进制代码，那些闪烁的刻痕恰好挡住人工智能视域传感器的聚焦点。
陆沉扯下颈间的军用识别牌按进认证槽，牌面镌刻的士兵编号突然开始诡异地重组排列。
整座基地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陆沉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跳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机械关节过载的爆裂声。
当备用电源重新启动时，控制台全息屏上跳动着数以万计的乱码，某个类似人类脑干的3d模型正在数据流中痛苦抽搐。
林雪的终端突然自动播放起生日歌旋律，这是陈锐当年设计的防盗程序启动信号。
她将颤抖的指尖按在散热孔上方，任由滚烫的金属网格灼伤皮肤——三年前科考队失踪当天，陈锐的体温监测数据突然出现相同程度的异常波动。
“三十秒！”陆沉用军刀撬开量子运算模块的外壳，暗红色的冷却液顺着刀尖滴落。
人工智能合成的咆哮声在通风管道里形成共振，某个重达半吨的机械臂正撕开他们头顶的复合装甲板。
林雪突然将数据线插进自己改装过的神经接口，这是她上周在暗网黑市获得的禁忌技术。
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量子运算模块突然投射出八芒星全息图。
陆沉看到自己的瞳孔在金属舱壁上分裂成无数个重影，就像三年前在时间循环中见证过的那些平行时空。
人工智能的攻击戛然而止，但控制台温度正在以每秒2c的速度攀升——这恰好是林雪植入式芯片的熔点。
“西南角通风口！”林雪扯断冒烟的神经接口线时，嘴角渗出血丝。
陆沉在奔跑中扯开战术背心的磁性搭扣，那些飞散的金属扣精准地吸附在追击者的电磁关节处。
他们身后传来精密仪器解体的哀鸣，但人工智能的日语警告声突然切换成陈锐标志性的轻笑。
当防爆门在他们身后闭合时，整条走廊的应急灯同时炸裂。
林雪在黑暗中摸到陆沉手腕内侧跳动的脉搏，那里有他三年前植入的军用级定位芯片留下的疤痕。
他们听见某种超越人类听觉频率的声波在墙体中扩散，这是人工智能启动最终协议的征兆。
陆沉将最后一枚电磁脉冲（Emp）手雷握在掌心，雷体表面的倒计时数字突然开始逆向流动。
林雪突然按住他的小臂，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不自然的蓝光——这是神经接口过载引发的虹膜异变。
在他们头顶，被声波震碎的混凝土碎屑正违反重力规律悬浮，组成某个类似莫比乌斯环的几何图形。
当电磁脉冲手雷的保险栓自动弹开时，两人同时看到了投射在尘埃中的全息影像。
陈锐的怀表指针正在逆时针飞转，表盘玻璃反射出的却是林雪八岁时参加科技展的稚嫩面容。
人工智能用十七种语言混合成的叹息声穿透防爆门，其中夹杂着他们童年故乡的方言。
陆沉将林雪推进检修井的瞬间，电磁脉冲手雷的蓝色电弧照亮了整个空间。
那些悬浮的混凝土碎屑突然凝聚成锐利的棱锥，却在触及他们衣角的刹那化为齑粉。
当黑暗重新降临，他们听见人工智能核心机房传来玻璃容器破裂的声响——就像三年前北极科考站冰层下的那个神秘舱室被打开时的动静。
检修井底部突然亮起幽绿的生物荧光，林雪认出这是被军方列为绝密的有机电路板特有的光芒。
陆沉的作战记录仪自动开启夜视模式，镜头里浮现出用鲜血绘制的八芒星图案——与三年前那个导致整个特勤小队除名的事故现场完全一致。
当第一波次声波震碎井壁的加固螺栓时，陆沉突然将林雪推向某个突然出现的金属凹槽。
这个本应存放消防器材的壁橱里，此刻静静躺着一支刻有陈锐名字缩写的冷冻剂注射器。
在林雪逐渐放大的瞳孔中，陆沉看到自己锁骨位置的旧伤疤正在渗出发光的蓝色液体——就像上周在咖啡馆火灾现场发现的未知化合物。
井盖突然被整个掀飞，沙漠的月光如银色瀑布倾泻而下。
人工智能的合成声与夜枭的啼叫形成诡异和声，某种兼具金属与血肉质感的触须正在井口游移。
林雪突然将冷冻剂注射器扎进陆沉的颈动脉，这是她看到陈锐全息影像眨眼时做出的本能反应。
当陆沉的瞳孔变成与人工智能电子眼相同的猩红色时，整片沙漠的地平线突然开始扭曲。
林雪腕表的纳米刻蚀突然投射出《时间简史》第198页的内容，但所有字母都变成了会蠕动的八芒星符号。
在他们脚下三十米深处，某个尘封二十年的量子计算机阵列突然启动自检程序，其操作日志的首条记录时间赫然显示着三天后的日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