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哪”
阎墨初盯着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本不想再打扰他。
可忽然发现一个眼下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池屿白的房间不算太大,只有一间单独的卧室,沙发很小,他睡起来很拥挤,今晚他可不想再睡沙发。
池屿白心情不好,只是闷闷的回答:“随便”
他难过的都要碎了,那个麻烦精还那么多问题,真是个活冤家。
他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妄图以此屏蔽外界的声音。
谁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旁边忽然多出一个人。
在池屿白说出随便两个字时,阎墨初竟毫不客气的躺在了床上。
池屿白感觉到床的一侧多出了一个人,心里猛然一紧,本能的将被子裹紧,身体僵硬的转向那个位置,震惊的看着多出的人。
阎墨初呈侧躺的形态,拄着胳膊,一脸笑意的和他对视着。
池屿白现在的样子犹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动物,全身散发着警惕。
这个模样,令阎墨初很满意,看身边的人吃瘪,他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快感,于是桃花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两人此时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池屿白几乎能听见阎墨初的呼吸声。
他的脸在池屿白的瞳孔里放大,可以看出他的皮肤很好,除了嘴角处处理不干净的胡茬,脸上干净到没有任何杂物。
他的桃花眼笑得肆意,浓密的蓝色睫毛妖冶又独特。
可现在的情形下,纵然他长的在好看,池屿白此时也没有任何欣赏的念头。
他还没忘记这人是有多么混蛋。
“滚下去”池屿白语气羞怒,克制着冲他挥拳的冲动,紧紧的拉着被角,一刻也不敢松懈。
“你不是说随便睡吗”阎墨初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有些强词夺理:“沙发那么小,地板那么硬”
“我倒是在柜子里见到了被子,可是你不让我随便动你的东西”
“我不睡床还能睡哪”
他眼角微微下垂,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知道他秉性的或许还真会被他给骗到。
可池屿白清楚的知道,他此时可怜无害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副大灰狼的皮囊。
这人又坏又变态,他才不会被这狗东西如此做作的表演欺骗到。
“我数到三”池屿白自动忽略掉他的表情,毫无耐心开始数“三”
阎墨初仿佛没听到一般,安静的注视着他。
“二”池屿白表情淡漠。
“你怕什么?”阎墨初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意味,眸底含着别样的笑意:“只是睡一块而已,我又不动……”
池屿白早已耐心全无,不等阎墨初将话说完,脚就忍不住踹向他的身体。
这一脚他几乎使了全力。
“嗷……我草……”阎墨初生生挨下了那一脚,反应却极其灵敏。
不等身体和地板亲密接触,就呈悬空状,身体平躺着,一点点浮了上来。
待和池屿白持平,他早换成了刚刚在床上的姿势,无比散漫的侧躺着,看向池屿白时眉头不经意的挑了挑。
“这么凶”阎墨初似笑非笑的盯着被子里的人,说出的话耐人寻味:“力气是都用在我身上了吗”
池屿白有些惊讶,本以为这家伙被踹下去后会窘迫至极,落魄如狗的爬起来。
没想到他竟还会使用这种悬空的招数,预想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他心里本就不爽。
听到那句引人遐想的话,心里的不爽随即被羞耻感代替:“在我没将你扫地出门之前,你最好闭嘴”
他的表情冷了几分,不悦的盯着阎墨初,说出的话暗含警告。
阎墨初知道池屿白看似柔弱,却是个极易点燃的炸药包,这小炸药包的拳头在鬼界他已经尝试过了。
所以他很懂分寸,见人真被自己惹毛了,他便收敛了几分,默默的收起意识,双脚落了地,顺手从柜子里拿出被子打起了地铺。
池屿白也懒得再管他,烦闷的蒙上被子,却久久不能入睡。
一夜无话。
早上池屿白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许是被阎墨初挑起了心中的敏感神经,他昨晚脑海里一直浮现的都是照片里妈妈的模样。
以至于心里无法平静,凌晨才浅浅的睡着。
他醒来时阎墨初已经在洗漱了,洗手间偶尔会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地上的东西似乎也被他收进了柜中,没有散落任何杂物。
几分钟后阎墨初慵懒的从洗手间出来,几步便跨到了池屿白身边,高大的身形使周围笼罩了一些阴影。
“早安,小白”他散漫的斜倚着桌面,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待看到面前人的“熊猫眼”时,忍不住问道:“昨晚没睡好?”
池屿白眼睑微动,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片刻,本能的和那高大邤长的身影拉开一些距离,没有回答他那无聊的问题。
阎墨初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却并不生气,依旧含着浅淡的笑意,安静的盯着他。
池屿白将去学校要带的东西收拾完毕,便去了洗手间洗漱。
阎墨初却阴魂不散的跟到了厕所门口,懒懒的斜靠着门框,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只是平静的看着池屿白。
“有完没完。”
池屿白受不了阎墨初像个苍蝇一样跟着自己,语气不耐的瞟了他一眼。
“你昨晚梦到什么?”阎墨初突然发问,表情别有深意。
池屿白脑子里全是问号,他不知道阎墨初为什么会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只觉得他好像有什么毛病。
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空穴来风,他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随后淡然的回答:“什么也没梦到”
“是吗”阎墨初似乎不相信他的话,意有所指的提醒:“但是,你昨晚一直在重复一个称呼”
“什么意思?”池屿白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不记得自己做梦了,只觉得睡的格外不安稳,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干净的很,没有半分做梦的记忆。
至于呼喊什么他更加没有印象。
“你在喊人”阎墨初没有卖关子,如实的告诉他:“喊你……母亲”
阎墨初并没有说谎,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池屿白在喊妈妈,而且声音极大。
不过有件事他并不打算告诉池屿白,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他窥探了池屿白的梦境。
所以梦境中发生的事他知道了大概,而且也知道了池屿白的妈妈在刚生下池屿白不久便去世了。
不出所料的话,昨晚是他妈妈在托梦,他妈妈的灵魂至今还在鬼界。
听到母亲二字,池屿白心里某处狠狠触动了一下,心脏露跳了一拍,脸上闪过一瞬的惊喜,随后语气迫切的追问:“你确定没骗我?”
他努力回想着昨晚的记忆,记忆却在睡着时戛然而止,无论再怎么想也是空白一片。
随后他脸上浮现出少有的焦急,那抹焦急转瞬即逝:“但是,我并没有梦到她”
“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
池屿白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迫使自己正常一些。
可他再过压制,也差点有些语无伦次。
纵使淡漠如他,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妈妈某天会以灵魂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或者和自己在梦里相见。
可他越是这样期盼,这些事越不会发生,在他的内心深处,那早已变成了自己的奢求。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似乎梦中在喊妈妈。
那就证明妈妈或许真入了自己的梦境。
可为什么自己醒来就什么也记不起了,他很懊恼,懊恼自己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