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玉一听就猜到了:“从你们团长那?”
高卫国嘿嘿直笑:“那天团长洗澡换衣服后说丢了一张照片,让大家帮忙找,不巧被我找着了,团长还为此请我吃了一顿饭。”
秦姝玉更关注的是另一点:“前线没那么紧张了吗?那有探亲的名额吗?”
高卫国明白她想说什么,苦笑:“不行,现在的作战任务没年初那么严峻,但小规模的冲突和战争随时都可能发生。”
秦姝玉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见状,陆欢连忙岔开了话题:“菜来了,姝玉,你看看这个红烧鱼跟外婆烧的有什么不同。”
“谢谢。”秦姝玉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跟着转移了话题,说起了生意上的事。
只是因为有高卫国在,最后说着说着还是不可避免地说到了前线的事。
高卫国也是个聪明人,为了安秦姝玉的心,他总是挑好听的说,比如前线伙食挺好的,大家平时有什么娱乐等等,还聊南边的风土人情和气候特产之类的。
一顿饭吃下来,秦姝玉长了不少见识,心也稍微安定了些。
回到家给陆越写信时,她提到了高卫国,聊了他们今天见面的过程,聊了些什么。
除了信,秦姝玉给陆越寄了一个小包裹,主要是他贴身的衣物,吃的就没寄,因为毕竟是前线,运输肯定没那么方便,检查也严。
陆越的信在月底才到。
他说高卫国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身体素质、政治素质、人品都不错,陆欢嫁给他是个不错的选择。如今高卫国调回了海城,要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秦姝玉也可以找他,至于其他的,这小子嘴上没把门,别听他胡扯。
秦姝玉好笑,陆越这是不好意思了吗?不就一张照片,等春暖花开了,她去照几张彩色照片寄给他。
海城有两家能照彩色照片的照相馆,不过价格相当昂贵,一寸的都要好几块钱一张,算是奢侈品。
不过偶尔照几张秦姝玉还是负担得起的。
临近年关,各种考试接踵而至,加上铺子上的事,秦姝玉忙得脚不沾地,也没太多的功夫想陆越。
好不容易考完了试,正式放假,铺子这边又忙活了起来。
年底,正是送礼的高峰期,红旗猪肉酱以不错的口感和不要票、耐储存的优势,一跃而上,销量超过了其他品种的辣椒酱。
除了出远门的旅客和司机,一些海城本地的居民也知道火车站有这么一家铺子。
所以放假后,秦姝玉去了铺子上,干脆让人做了一面广告牌立在铺子旁,广告词也很简单“过年送礼就送红旗猪肉酱”。
这样粗暴的营销方式在这个几乎还没任何营销的年代,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每个路过的人都要好奇地打量几眼。
不过让猪肉酱真正出圈的不是这么个简单的广告牌,而是陆司令。
可能是经过大半年的观望,也可能是从上面得到了什么消息,陆司令终于确定未来的大致风向,不再对后辈们的种种“不务正业”的折腾持反对意见,甚至还开始身体力行的支持。
所以今年陆家给亲朋好友送的礼,必然包含着一瓶“红旗拌饭酱”,别人问起,他还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小辈随便折腾的,说是那个公社辣椒滞销,每年摘收不及时,坏掉不少,就跟公社的同志一起弄了个小厂子。
陆家的姻亲,高家也紧随其后,送礼都含了一瓶猪肉酱。
上行下效,陆司令摆明了要支持他儿媳妇,有心想讨好他,找不到门路的,这不就有了吗?
没什么想法的,反正都送来了,尝一尝,味道还不错,关键是易保存,吃也方便,他们这种家庭又不缺那几块钱,所以吃完后再去买两瓶放家里,早上煮面条的时候放两勺进去简单又营养。
拿这个送礼似乎也不错,不贵重又实用,不会出错。
于是在秦姝玉都不知道的时候,海城开始掀起了一股送猪肉酱做年礼的风气。
小年后,铺子上迎来了一波客流高峰。
而且还不是像以前那种一次买个一瓶还要犹豫半天的。
不少人一来就买好几瓶,掏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到下午连赵春丽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姝玉,咱们这生意怎么这么好了?今天来的这些人跟以前的好像很不同啊。”
秦姝玉也早发现了,而且通过观察,她确定这些人大多都是干部,经济收入不低的那一类。
这些人扎堆来买他们的猪肉酱,要说没点缘故她是不信的。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送上门的生意做了:“先别管,货不多了,我去邮局打个电话到公社,让祝书记派人明后天再送一批来。”
等她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陆欢在这帮忙。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四点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才稍微得了空。
秦姝玉将陆欢拉到一边问她:“怎么回事?”
陆欢就将她爸干的事说了:“你别看我爸这个人平时一本正经特严肃的样子,其实他可喜欢炫耀了。哎,其实大院里那些上了年纪的叔叔伯伯爷爷们都一样,不是炫耀儿子就是攀比女儿孙子之类的。我跟陆超不争气。这过年了,要出去跟老友们唠嗑唠嗑,我爸只能将你和大哥拉出来了。”
“他逢人就说你这是帮扶红旗公社,给社员增收呢,这是响应国家政策,要大大地支持。话都放出去了,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于是他派人分了好几次买了一百瓶猪肉酱,然后对外说是你差人送去孝敬他的。”
这就纯属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到这里,陆欢都忍不住乐了:“我算是发现了,其实我爸跟我妈一样,都是个攀比心重,虚荣的。只是我爸好歹还有你跟大哥拿得出手,让他在外面涨涨面子,我妈就惨了,摊上我跟陆超。”
秦姝玉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陆欢摊手,嘴角翘起,幸灾乐祸地说:“事实啊,都二十几年了大家都知道我们姐弟俩啥样了,掩耳盗铃也没用。不过我今年结婚了,我妈管不着了,陆超就惨了,接下来半个月肯定是没完没了地相亲在等着他。”
秦姝玉无语了,结婚之后,陆欢真是越来越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