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山山顶。
晏羽用望远镜,观察着山下官兵的情况。
毫无阵形,混乱不堪,带甲之士不过一两百。
还有不少官兵,骨瘦如柴,穿着破旧的衣物。
一看就是临时拉来的军户。
晏羽问道:“黄二狗,你觉着这官军如何?”
黄二狗回道:“差!感觉还不如宁州巡检营。”
“有这么夸张吗?”
“是真的,这种官兵,职下感觉,带一个骑兵小旗,就能冲垮他们。”
“对面也有好几十匹战马,商行买战马不易,若是能抢来,也算是大收获。”
“职下建议,让对面官兵先攻山,再用轰天雷炸,等他们溃逃后,职下在率骑兵小旗,趁机冲杀。”
“还是不要冒险,为了抢几十匹战马,造成军士伤亡,不划算。”
厉山山脚。
郑鄤正向一个百户问道:“彭百户,你说昨日,那厉山上,冲下来几百匪人,可是真事?”
彭百户回道:“千真万确,卑职守着的东面下山路口,看得清清楚楚。”
“那群匪人,用的什么武器?”
“用的…用的刀枪弓箭,还有火器。”
“混账!你昨日去了无锡县逛青楼,以为本府不知道吗?”
彭百户下马,不停磕头道。
“府台大人饶命!卑职也没想到,匪人就几十人,居然敢杀下山来。”
“那山上到底有多少匪人?”
“卑职不知,卑职早上赶到时,就看到地上几十个兄弟的尸体,其他兄弟,不知逃往何处了。”
郑鄤又向徐百户问道:“徐百户,你可知这群匪人的情况?”
徐百户回道:“卑职守着北面山路,听到东面枪响后,卑职带着兄弟们过来支援,卑职看到了,有七八十个匪人上山。”
“这群匪人也是怪事,昨天都下山了,干嘛不跑?”
“卑职不知。”
一旁的程穆说道:“世伯,匪人就几十人,我们有两千大军,直接攻山吧!”
郑鄤回道:“仰攻厉山,伤亡可不小。”
“世伯放心,只要能杀了这群匪人,战死的个丘八,我程家来抚恤,另外!每砍下匪人一个脑袋,我程家奖励100两。”
一个建奴的脑袋,才值50两。
程穆为了报仇,匪人脑袋的赏银,得比建奴的脑袋还高。
郑鄤笑道:“贤侄把赏银,定得如此高,我也不能阻扰,兵丁们挣赏钱。”
“多谢世伯帮忙!”
郑鄤摸了摸胡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率兵剿匪。
这一战,一定打的漂亮。
郑鄤下令道:“王百户,你随刘百户,去守住北面,我大军从东面攻上山。”
见王百户带兵,跟随刘百户已走远。
郑鄤下令道:“吹号角,全军攻山。”
是的!
没听错。
郑鄤的命令是全军攻山。
厉山东面,不过2条山道小路。
至于那些陡坡,别说进攻,就是空手爬上去,估计都得费劲。
郑鄤是文官,完全不懂军事,还说得过去。
可是!
常州卫的这些将领们,也没有发觉哪里有问题。
这些将领们,从他们爷爷的爷爷辈开始,就没见过打仗。
纯粹靠世袭,当上卫所将领。
两千官兵排着长长的队伍。
从两条山道小路,拥挤上来。
晏羽在望远镜里,看到这奇怪的一幕。
想起了节假日,到旅游景点,爬山的场景。
晏羽说道:“对面领军的是谁?这确定是来打仗,不是来搞笑的?”
黄二狗回道:“别说咱们有武器优势,就是只提上刀枪,往山下冲一波,山路上的踩踏,也能让官兵全军覆没。”
“北面山路情况怎么样?”
“那边加了百来号官兵,有两百官兵,守着下山路口。”
“估计待会东面,我军也冲不下去,你的骑兵小旗从北面杀下山,追杀那红袍子的官员。”
“职下这就去。”
“等会!我有一个亲卫小旗,也会骑马,让他们一同去追杀敌人。”
“军长!那你身边的亲卫,会不会太少了。”
“我又不下山,要那么多亲卫干嘛!”
晏羽让军士,从山腰往山顶撤。
这一仗。
要彻底打废常州府的官兵。
厉山脚下的郑鄤。
正远远的欣赏着,自己的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上厉上。
突然!
“轰轰轰!”
眼看就要到山顶了。
就听到厉山上,传来爆炸声。
虽然隔了三四里地,声音不是很大。
但密集的爆炸声,听得郑鄤胆寒。
爆炸声后,便是浓烟滚滚升起。
最前面的上百官兵,直接被炸得支离破碎。
残肢断臂,在空中乱飞。
整个厉山上的官兵。
被这突然传来的密集爆炸声,吓得抱头蹲地。
很多官兵,耳朵还在嗡嗡作响时。
就见前面的官兵,往后拥挤而来。
有些官兵回过神来,想找个高地,看看前面什么情况。
只是!
还没来得及寻到地方。
前面拥挤的官兵,犹如泰山压顶,从山上滚下来。
而且一个滚下来,带动一大片往下滚。
东面两条山路上的官兵。
就如两条多米诺骨牌一样,自上往下滚倒。
更关键的是。
山脚还有几百号人,等待爬山。
堵住了官兵后逃的道路。
除了一百多个,眼疾手快的官兵,向两侧山坡跳下去。
两条山道上。
铺铺满了哀嚎者与尸体。
晏羽放下望远镜。
虽说杀过不少人。
但如此惨烈踩踏场面。
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见。
山脚下。
还未登山的官兵,见到如此惨烈的踩踏。
也顾不上那么多,纷纷向后逃去。
郑鄤身旁。
那几十个家丁兵,也被山脚溃兵冲散。
在郑鄤与程穆的错愕中。
北边尘土飞扬。
是的!
黄二狗率着几十骑骑兵赶到了。
高速冲锋的西乡人民军骑兵,没有用燧发枪。
而是清一色的长枪。
郑鄤发现有一支骑兵冲来时。
想调转马头,快些逃跑。
可惜!
在溃兵堆里的郑鄤,战马还未跑起来。
黄二狗就一枪,洞穿了郑鄤的胸膛。
也许!
郑鄤死在黄二狗手中。
对他而言,也是幸事。
如果没有晏羽的穿越。
郑鄤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因仗母不孝、奸妹,而被凌迟处死的人。
当然!
东林党的文人们。
为了东林党形象,连这种罪行,都试图遮掩盖洗白。
这一仗。
西乡人民军杀的官兵,不过两三百人。
而因为郑鄤瞎指挥,冤死的官兵,一千有余。
晏羽带着军士与女童们,从北面山路下山。
至于东面山路,清理也不知要花费多久时间。
“军长!那狗知府,还有扬州程家的人,都杀了。”
“干得不错,军士们有没有受伤的?”
“没有,职下在北面山脚,丢几颗轰天雷,那群守官兵就吓跑了,至于在溃兵群里冲杀,就更没啥事。”
“好!打扫战场,咱们绕道浙江,回家!”
只是!
常州知府剿匪战死,常州卫全军覆没的消息。
八百里加急,传到了京师。
同时!
也传到了身在临清州巡视,五省剿匪总理大臣,卢象升耳中。
根据常州卫逃回溃兵描述。
这群匪人。
剃个平头,全火铳,还有会爆炸的铁球。
卢象升确认。
这股匪人,正是西乡山匪。
卢象升给江西巡抚解学龙,送去六百里加急。
告知解学龙,这些匪人,正是为祸宁州的山匪。
若山匪在宁州山区,确实难剿灭。
但现在。
西乡山匪经浙江返回宁州,正是剿灭山匪,最佳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