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体仁蛊惑圣上,要招安西乡山匪。
且不说吴宗达是东林党领袖,代表天下士绅的利益。
那西乡山匪荼毒地主士绅,还扬言均田地。
就那西乡山匪,袭杀自己的外甥,常州知府郑鄤一事。
也恨不得对西乡山匪,除之后快。
趁崇祯思考之际。
吴宗达说道:“首辅大人此话谬矣,晏匪先破宁州,后攻通山县,杀害朝廷命官,又将百姓田地,占为己有。”
温体仁回道:“晏匪破宁州为自保,且杀了仇人就退出宁州城,至于抢占百姓田地,也不过是那祭文所述,重新均分田地。”
吴宗达说道:“重新均田地?天下是大明的天下,是圣上的天下,要均田地,也该由圣上裁决。”
温体仁说道:“吴大人,你如此反对招安晏羽,是否因你外甥郑鄤,死于晏匪之手?”
吴宗达回道:“如此目无法纪,藐视皇威,且在行造反之举,若这贼人都能招安,今后还不知有多少恶人,会效仿晏匪。”
一旁的崇祯。
看到温体仁与吴宗达的争论,也不做打扰。
而是坐到御案前,假装处理公文。
实则仔细甄别,二人辩论内容。
常州知府郑鄤,死于晏匪之手。
晏匪将地主士绅的田地,均分给百姓。
…
怎么这些事情,他一个大明天子,这些都不知道。
而手下臣子,却一清二楚。
这事倒是提醒崇祯。
得尽快把东厂,重新重用起来。
崇祯本意,就是招安晏匪。
用官职爵位,换取生财商货秘方,换取众多犀利火器。
但是!
崇祯知道,招安会引得朝堂反对,引得天下士绅咒骂。
且招安能否如愿,获取银钱火器。
崇祯也没绝对把握。
所以!
招安之事,得由别人来说。
崇祯听了好一会。
突然抬头,看向兵部尚书梁延栋。
梁延栋清楚。
温体仁代表圣上的意思。
而吴宗达,代表着天下士绅的意思。
两边都是他梁延栋,不能得罪之人。
原本梁延栋只想蒙混过关,不参与此事。
可是崇祯看向自己,明显是要他这兵部尚书表态。
梁延栋犹豫一会后。
说道:“圣上,若那山匪真有数种厉害的火器,且愿意上交朝廷,那么大明内忧外患,瞬息可定。”
崇祯问道:“那梁爱卿的意思是,可以招安?”
梁延栋回道:“若火器属实,可以招安。”
崇祯拍板道:“既然首辅与兵部尚书,觉得可招安,那就议议,招安议程。”
吴宗达还是不死心。
就如此放过,罪大恶极的西乡山匪?
既然招安西乡山匪决策已定。
何不给招安提出一些,晏匪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吴宗达说道:“圣上,臣觉得招安条件有三,若西乡山匪不能做到,万万不可招安。”
崇祯问道:“哪三个条件?”
吴宗达回道:“其一:向圣上上供商货秘方,其二,向朝廷提供火器制造秘术,及熟练工匠,其三,具闻西乡山匪有老匪寇数千,可令晏匪渡江北上,由卢象升调遣,围剿流寇。”
这三个条件。
一个是掘晏匪财源,一个是抵消晏匪火器优势,一个是打压晏匪匪兵。
但这些条件若真能谈妥。
给那晏匪,封个爵位又何妨。
崇祯说道:“好!就按这些条件招安,若晏匪答应,可官拜江西总兵,封伯爵。”
封个总兵,这还说得过去。
毕竟晏匪有老匪寇数千。
可直接封伯爵。
这让吴宗达觉得,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看来还得再加一剂猛药。
吴宗达有提议道:“圣上,臣请召回解学龙,做招安天使。”
解学龙去招安?
解学龙一个右佥都御史,江西巡抚,正四品大员。
因为围剿晏匪失利,而贬到贵州布政司做个小县令。
让解学龙做招安天使,这招安还怎么招?
温体仁回道:“不可!且不说解学龙现今是个七品知县,就是原来的右佥都御史,官职也太低了。”
吴宗达回道:“那就派礼部尚书钱谦益前去,钱大人不但是正二品大员,还是文坛领袖,天下大儒。”
温体仁说道:“晏匪乡野村夫一个,派个大儒去招安,吴大人是想让钱大人与那晏匪,招安之前先大吵一架吗?”
吴宗达推荐的两人,都是东林党人。
明显是想搅黄招安。
崇祯也看破了吴宗达的计谋。
其实招安之人,崇祯早就打算。
崇祯说道:“这西乡山匪,有火器秘方,又有数千老匪,这招安天使需与晏匪无过节,且有招安经验。”
有招安经验。
满朝文武之中,就一人有招安经验。
崇祯就差点名了。
温体仁说道:“圣上!臣举荐熊文灿,熊文灿曾在福建招安郑芝龙,郑芝龙招安后,一直老老实实呆在福建。”
崇祯回道:“可以!熊文灿可当此大任,但是晏匪火器如何!还得派一个工部重臣,前去核实。”
刘遵宪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招安成功得罪天下士绅。
招安失败开罪圣上。
刘遵宪说道:“圣上,兵部右侍郎毕懋康,对火器很有见解,臣建议毕懋康作为招安副使,一同去招安。”
崇祯说道:“传旨,熊文灿为招安天使,即刻由广东北上,前往宁州与晏匪接触,毕懋康为招安副使,前往宁州,协助熊文灿招安。”
圣旨八百里加急。
几天时间就由京师,送到广州府。
熊文灿收到圣旨后。
简单交接一下军政事务,便北上湖广。
经湘江顺流而下,直至武昌码头。
由于洪都知府范沫、岳州知府姜继会。
已革职查办,押往京师。
熊文灿只能到武昌府,询问王维屏,有关晏匪的情况。
武昌知府王维屏,已在码头恭候多时。
见熊文灿下官船。
王维屏跪拜道:“下官武昌知府王维屏,拜见熊大人。”
熊文灿扶起王维屏道:“王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本官官职虽比你高,但并不是从属关系。”
王维屏回道:“非下官奉承,而是眼下晏匪攻占武昌府七州县,下官是打又打不过,援兵又求不到。”
“这晏匪也是趁朝廷大军,正在围剿流寇,无暇顾及之际,祸乱武昌府。”
“正是!可怜我武昌府,只剩下江夏县、武昌县与嘉鱼县。其他几个州县,乡村全被西乡山匪控制,就剩几个光秃秃的县城。”
“本官自湘江而来,岳州府的岳阳县、临湘县等地乡村,都被西乡山匪控制,本官与海寇打过数年交道,第一次听说,匪寇放弃县城,只要乡村的,”
“熊大人有所不知,这晏匪不缺银钱,晏匪要用乡村地主士绅田地,收买人心。”
“自古以来,人心都是指读书人,把读书人的田地,分给穷人,这算哪门子的收买人心?”
“这晏羽不但分穷人田地,还强迫穷人小孩进学堂,而且是男女同堂求学,真是有伤风化。”
“想不到晏匪出生乡野,竟如此重视教化,只是男女同堂求学,确实不妥。”
“正是!还请熊大人移步武昌府城,下官为熊大人接风洗尘。”
“不必了!本官急于启程去宁州,招安晏匪,待事成之后,再与王大人喝庆功酒。”
“去宁州?熊大人去宁州干嘛?晏羽最近一直在兴国州富池口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