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四分五裂的酒碗让众人目瞪口呆,全都尝了一口所谓的千里香,一口下肚果然是清水,顿时骂声四起:
“他娘的,真是清水!”
“杜掌柜,鼎香居莫非是当我们傻子,拿清水卖二十两一坛?是我们傻还是你们被猪油蒙了心!”
“都说店大欺客,堂堂凤川城的酒市竟然拿清水糊弄咱们,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我看鼎香居的生意是不想做了!”
被忽悠了半天的客人愤怒至极,骂声不绝。虽说鼎香居有背景,可众怒难犯啊。再说了还有许多其他州郡过来的客人,可不是什么人都怕你鼎香居的。
“清水?”
杜刚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一把推开女婢盛了一碗灌进肚中,然后猛地一口喷了出来:
“真的是清水,怎么可能!”
杜刚已经顾不得场面的混乱了,连忙招呼伙计:“快!快将所有酒坛子打开!”
“清水,都是清水!”
“掌柜的,没有酒!”
两百坛所谓的好酒全都成了清水,杜刚呆若木鸡,失魂落魄:
“怎么,怎么会这样。”
“杜掌柜,您这是怎么搞的?”
洛羽轻飘飘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不是说选取上等粮食精酿而出吗,不是说深埋地底七七四十九天吗?怎得是一坛清水?”
杜刚如梦初醒,恶狠狠地盯着洛羽:
“你,是你!”
“我什么?”
洛羽面露好奇之色:
“刚刚杜掌柜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这是鼎香居的秘法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杜刚气得哑口无言,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原本以为是花了六百两买了两百坛上乘好酒,狠狠坑洛羽一把,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傻子,花六百两买了两百坛清水!
怪不得洛羽叮嘱管家,说什么还需要发酵几日,不能轻易打开封口,原来是怕露馅。
洛羽脚步轻移,站在了杜刚身侧,用细若游丝的声音说道:
“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是清水为何还能有酒香?因为封口处用的红泥全被我用三锅头浸过了。
就凭你和姚林两个蠢货,也想坑我?”
“你,你……”
杜刚差点气昏过去,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当当当!”
“咣咣咣!”
这里的闹剧还没结束,听雨楼门口就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诸位客官,三锅头隆重登场!请诸位品鉴!”
“三锅头终于出来了!”
“走走走,去晚了可就没了!”
人群呼啦啦的全涌到听雨楼那边去了,鼎香居就像是被抛弃的花坊老妪,没人管没人问。
听雨楼的手笔那叫一个大啊,摆下了何止几百碗酒,只要来的人都可以免费喝上一碗。
“这才是好酒嘛,甩开鼎香居的清水十条大街!”
“三锅头果然名不虚传,此酒定会红遍整个陇西!咱们这一趟来得不亏!”
不管是喝过的还是没喝过的,无不交口称赞,还时不时的阴阳鼎香居两句,两家酒楼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江殊施施然走向台前,拱手道:
“诸位客官,三锅头的品质想必不用在下多言,好不好喝大家心里都清楚。”
“江掌柜就别墨迹了,赶紧说个价吧,我们买!”
“对啊,麻溜的!”
这种场面让周围的掌柜羡慕坏了,什么时候生意这么好做了,上赶着送上门?
“既然大家如此迫切,那我也不绕弯子。”
江殊朗声道:
“三锅头定价原本是十五两一坛,但是今天酒市,咱们给诸位客官一个诚心价,十二两一坛!下定十坛,再送一坛!
我知道这个价格有些贵了,但如此美酒值得起这个价!”
“三十坛,我要三十坛!”
“我二十坛!”
叫声此起彼伏,一部分早有准备的客商立马喊了起来,抢着将第一批酒收入囊中,但还有些许客人在犹豫,十几两一坛酒的价格对他们来说可不算便宜啊。
其实很多人也是其他州县做酒水生意的,无非是将三锅头买回去售卖,自己赚个差价,总得考虑盈亏的问题。
洛羽趁热打铁,吆喝了一句:
“买啊,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花二十两银子买鼎香居的清水?”
“对啊,咱们又不是傻子。”
“买!”
此话一出,群情激奋,抢着下定。
远处的杜刚终于忍不住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混账小儿,鼎香居与你不共戴天!”
……
听雨楼窗口处,洛羽和江殊凭栏而望,从上午到黄昏,街巷中满是来买酒的客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
“洛城主当真好手段啊。”江殊微微一笑:“略施小计便让鼎香居栽了跟头,佩服。”
“哼,从他们露面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杜刚想耍花样,跟我斗,他还嫩了点。鼎香居背靠城主府做生意,杜刚一向眼高于顶,岂会白白花两倍的价格买酒?
一定有诈!”
酒水被城主府扣下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急?因为他早有准备。蒙虎与吕青云运走的是清水,真正的三锅头是董川趁着夜色送入了听雨楼,就等着在酒市中让鼎香居出个洋相。
洛羽的手腕和心思令江殊佩服不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双倍高价的诱惑下还保持冷静的,就算洛羽真的选择与鼎香居合作,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认命。
“江掌柜的营销手段也是一绝啊。”
洛羽笑道:“低价卖酒,还买十送一,一下子就让三锅头的销量大涨。我给你的两百坛酒怕是远远不够吧?”
“肯定不够,所以今天只采取先付定金的方式买酒,后续由我听雨楼送货上门。接下来得靠洛城主多多酿酒了啊。”
洛羽对江殊越发满意,经他这么一操盘,三锅头的火爆程度翻了一倍都不止,况且有鼎香居这个黑心大店作对比,客人自然知道该买哪家的酒。
“我有一个问题。”
江殊的神色突然凝重起来:
“洛城主今日让鼎香居颜面尽失,就不怕他们报复吗?区区一个鼎香居或许不足为惧,可他后面还站着一个姚家啊。
洛城主就不怕引火烧身?”
“听雨楼不是也和鼎香居斗了这么多年吗?”洛羽反问道:“你怕吗?”
“呵呵。”
江殊摇了摇头:“这个世道怕是没用的,只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那不就得了,你不怕,我自然不怕。”
洛羽把玩着手中酒杯:
“这个银子别人挣得,我们为何挣不得?”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出了声,恍惚间竟然有一种朋友的亲切感。
老管家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两人身后,躬身道:
“隔壁包房有一位客人,请洛城主过去喝一杯。”
“请我喝一杯?”洛羽眉头微皱:“什么人?”
“来人并不愿意通报身份,但他穿了一件墨色长衫,说是您的好友。”
“墨色长衫?”
洛羽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我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