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们做完任务差不多就到了晚饭时间,他们一天了都没见过导演,直到晚饭的时候,消失了一天的导演才出现。
导演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剧本。
“我们接下来玩一个剧本杀。你们的身份已经发到你们手里了。你们是被主人家邀请来徽园小住的客人,今天是你们入住的第一天。请各位嘉宾回到各自的房间,开启这段旅行。”
江时眠看了自己的剧本,很简单的一句话,“你叫江时眠,和同学受到徽园主人邀请,来徽园度假的高中生。”
江和月也是类似的剧本。
她们刚到院子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笑闹声。
江时眠推开门,隔着院子看见没关门的堂屋里,主位上坐着一个身着旗袍的中年女子,身后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人。
两侧的椅子上还坐着几个年轻的女子,叽叽喳喳地聊着最近时兴的首饰和布料。
离中年女子最近的年轻女孩神色温婉,穿着天青色的旗袍,跟中年女子说着什么。
江时眠拉着江和月走近,里面的人毫无察觉一样,仿佛看不到她们两个。
跟拍沉默地记录着这一切。
到门口,江时眠终于听清了她们在说什么。
一个鹅黄色旗袍的少女笑嘻嘻地说,“母亲,我们又不像大姐,已经有未婚夫啦!不讨论这些小女孩家的玩意讨论什么!”
天青色旗袍的女孩脸一红,“胡说八道什么!”
“哪有胡说!听说蔺家哥哥快回来了,大姐快嫁人咯!”
其他女孩子也跟着笑,一口一个蔺家哥哥,羞得女孩满脸通红,却又背脊挺直地端坐着,斥她们没规矩,但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江时眠觉得那个女孩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画面陡然消失,堂屋里空无一人。
刚刚的场景过于真实,居然没有发现这些都是假的!
直播间也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以上画面均为3d投影效果,感谢新季科技倾情赞助的3d投影仪】
“这就是我们剧本杀的开头吗?就这么点?”江和月疑惑。
什么信息都没有,就给看了一段一群女孩子聊天。
推理都没法推。
江时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看这个剧本杀的进度,今天肯定是搞不完的。
“可能线索都在明天,我们明天跟他们汇合之后整理一下线索吧。”
江时眠这里的场景还比较友好,捧月楼那边,虹钰琪的房间里,天青色旗袍的那个女孩坐在软榻上绣嫁衣,软榻就在床边。
虹钰琪坐在床上,看女孩含羞带怯地绣了半个多小时的嫁衣,晚上做梦都是一个女孩在自己床边绣嫁衣。
虽然系统说了那就是一个投影。但就算那只是个投影,视觉效果也很吓人,更别提还有针线布料的摩擦声。
男生那边的投影没什么异样,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日常生活。
第二天,大家聚集在花厅里,交流着昨天发生的事情。
整合起来就是,女生这边看到的是一个备婚女孩的日常生活,男生那边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留学生活。
主人公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
今天蔺老爷子没有露面,他们自己吃的早饭。
正吃着早饭,突然一道投影,一个年轻的男孩跑进来,喊道:“妈!大哥回来了!”
一道投影落在他们身后,是一位儒雅的中年妇女,此时她顾不得平日的体面,起身时带倒了碗碟也无暇顾及,“快!快去接!佑儿回家了!”
架着金丝眼镜的青年穿着灰白色的西装,快步跨过门槛,“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中年妇女握住青年的手臂,打量着青年,“高了,瘦了!”
投影就到这里,紧接着,导演发布了任务,“各位嘉宾请注意!梓菏院内藏着故事主人公的身份信息,现在请各位嘉宾前往梓菏院寻找线索!”
江时眠和江时回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奇怪。
梓菏院是蔺老爷子的住所,来徽园之前,江晏山特地交代过不能去那边打扰老爷子。
看出两人的疑惑,导演解释道:“已经过蔺老先生的许可,请各位嘉宾尽快寻找线索。”
梓菏院修得很平整,基本上没有阶梯和门槛,很方便老年人进出。
在设计方面也比较迎合老年人的审美。
蔺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笑着跟大家打招呼,“都来啦?随便找吧,导演不让我给你们透露线索!”
江时眠总觉得今天的蔺爷爷怪怪的。但是对方神情一如往常,在有些灼人的阳光下打盹。
嘉宾们对于剧本杀之类的解密游戏都多少有所了解,线索的重要存放地点无非就是书房、卧室之类私密性比较高的场所。
大家不太敢去卧室,就一窝蜂地涌进了书房。
书房很大,架子上陈列着许多书籍,有一些摆件,还有旧报纸、杂志。
江时回认识那些摆件,有的江时眠小时候,蔺老爷子做了给她玩的,有的是蔺老爷子自己收藏了很多年的。
邓管家站在蔺老爷子身后,给他打着扇子,“老爷子,为什么允许他们进去?不怕他们弄坏东西吗?”
蔺老爷子闭着眼,感受着有些灼热的阳光,仿佛自己的血液也热了起来,一如曾经。
“我想让他们把一些故事带给大家看看。”
曾文涛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有些泛黄的书籍,是一本散文集,叫做《葡萄藤下》,着者署名程意姎。
书的扉页抄录了一首诗。
“我爱你,但不把你当成玫瑰,或黄宝石,
或大火射出的康乃馨之箭。
我爱你,像爱恋某些阴暗的事物,
秘密地,介於阴影与灵魂之间。
我爱你,把你当成永不开花
但自身隐含花的光芒的植物;
因为你的爱,某种具体的香味
自大地升起,暗自生活於我的体内。
我爱你,不知该如何爱,何时爱,打哪儿爱起。
我对你的爱直截了当,不复杂也不傲慢;
我如是爱你,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
还有什么方式:我不存在之处,你也不存在,
如此亲密,你搁在我胸前的手便是我的手,
如此亲密,我入睡时你也阖上双眼。”
曾文涛因为要写歌词,对古今中外的诗歌都有所涉猎,认出了这首诗,“这是聂鲁达的献给爱的一百首十四行诗的其中之一。”
江时回看着那首诗,那个字迹很熟悉,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有同样的字迹,出现在江家的手写对联上,那是属于蔺老爷子的字迹。
扉页上的字并不像是才写上去的,已经和泛黄的书页混为一体,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
江时回把书往江时眠面前递了一下,两人交换了目光。
到这里,江时眠已经大概知道这是谁的故事了,这是蔺老爷子和他口中的“姎姎”的过去。
书的序言是作者自序,除了写到一些写作的思路和对读者的寄语。
末尾有一段话,是这么写的:“结婚三年,我的先生总说我是个内敛的人,从来不向他表达我的爱意。可他不知道,是我对他的情谊支撑着我完成了这本书,给了我无尽的灵感。他笑着叫我‘才女’的时候,我想告诉他,我不是才女,我写下的文字,都是他带给我的爱情。”
曾文涛是个感性的人,看到这段话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泪水。
他注意到了这本书出版的时间,那个年代,外患刚平,内乱又起,这样的爱情在那个年代就是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