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即便是繁华如武平城也逐渐归于沉寂的状态,唯有总兵府外人影幢幢,连绵的火把将整条街道都照得通明。
“毛金龙!你的好大儿毛新阳纵容恶奴将我儿活活打死,后又残忍将他抛尸于大街,你今天必须将这泯灭人性的畜生交出来,为我儿抵命!”
“对,抵命!”
以乌青山为首的世家站在总兵府前高声逼问。
身后一众军队也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
面对世家明目张胆的威胁,站在大门口的毛金龙和毛新年两父子神情凝重。
自知这事理亏,毛金龙并未正面回应乌青山等人的质问,而是转移话题道:“尔等在没有任何将令的情况下公然发起兵变,无视朝廷的规章法度,难道是想蓄意谋反吗?!”
“毛金龙,你少在这里避重就轻!纵子杀人,这事哪怕闹到朝堂之上也是我们占理,赶紧把毛新阳交出来,否则后果自负!”
能坐上世家家主之位的那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乌青山自然是不会轻易就被毛金龙给带偏,三言两语就又把话头找了回来,气势更加咄咄逼人。
“乌青山,你公然裹胁其他世家带兵前来咄咄相逼,半点不给商量的余地,莫非是欺我总兵府无人吗!”
毛金龙沉着脸举起右手,他的嫡系兵马立刻从府中一涌而出,弯弓搭箭与世家的兵马相互对峙。
世家们见总兵府兵马召集得如此之快,且数量并不比己方这边少太多,要是真的打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气势一下子就减弱了不少。
“怎么,总兵大人还要对我们这些苦主挥动屠刀,当真是把这武平城当成你的私家宅院,可以为所欲为了?!”
此刻乌青山心中虽然也是十分忌惮,但身为今夜之事的发起人,又是死了儿子的最大苦主,于公于私他都必须站出来和毛金龙硬刚到底!
“乌家主,令公子不幸身亡本官也很痛心,但这里面肯定存在着误会,不如我们先各自撤兵,坐下来详谈可好?”
看到毛金龙主动服软,乌青山还没有表态,其他家主却有些心动了。
能谈就代表有油水可捞,都是生意,要是能利用这一事件从总兵府身上狠狠地刮下一层肉,也是大赚呐!
“乌兄,要不咱们先和他谈谈?”
“人死不能复生,抓住机会多拿利益才是正事啊!”
听到众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语,乌青山感觉鼻子都要气歪了。
说好的世家同气连枝荣辱与共呢?感情死的不是你们儿子,都指望着来捞钱了是吧?
“哼,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毛金龙要是不把那小畜生交出来,我就踏平了这总兵府!”
乌青山愤怒地咆哮着,表示这事没商量。
就在这气氛再度变得凝重之际,忽然之间,一支利箭从人群中飞出直取毛金龙的心口。
生死存亡关头,毛金龙多年武将的本能迫使他做出了这辈子最为灵活的闪躲,但这箭的角度实在阴险,虽然堪堪躲过被一箭穿心的结局,但肩膀还是被生生洞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猝不及防,全都傻眼站在了原地,直到毛金龙惨叫着摔倒在地,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爹!”
最先反应过来的毛新年连忙冲到了毛金龙身边,将其护住。
紧接着乌青山转身看向身后一众士卒喝问道:“是谁,谁放的箭?!”
别看他话说得比谁都狠,但非到逼不得已的关头他也是不想直接和总兵府刀兵相向的,所以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有人竟然自作主张对毛金龙放了冷箭,这让他是真的又惊又怒!
然而他的反应在中箭的毛金龙看来却是故意在装傻充愣,于是后者为了避免后下手遭殃的危险,强忍着剧痛大喊道:“乌家公然欲置一镇总兵于死地,此举形同谋逆,给我将他们所有人拿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将士纷纷拔出武器开始冲锋。
“快,拦住他们!”
一众世家见状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上解释了,赶紧拼命退到了人群后面。
下一刻,双方兵马就撞在了一起,开启了一场激烈的拼杀。
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有一名小兵趁乱偷偷溜出了战场……
“先生,那两方人马已经打起来了!”
商队大院内,成化田一脸兴奋地冲到了姚拱面前禀报道。
“很好,算算时间我大军应该也快到城下了,此时不起事更待何时!”
一切按照预想中的剧情在走,姚拱也是当机立断,将商队所有护卫叫到了院子里集合。
“诸位,大事就看今晚,拿下城门,汝等当记头功!”
在一番简短的战前动员后,姚拱随即命令刘胜带领所有护卫,与成化田带领的众锦衣卫一起赶赴西边城门。
由于城中大部分兵力都被世家和总兵府拉去火拼了,连巡城的都没有,所以燕王府一行人得以顺利来到了城门之下。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城门下的守军看到一大群人突然出现,顿时警觉地拔刀质问。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根冰冷的弩箭,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咙!
“敌袭!有敌袭!”
旁边其他守军看到同伴被射死,连忙惊慌失措地敲响了警钟。
“杀啊!”
成化田等人也不废话,直接暴起杀向了一众守军。
一时间,武平城内被开辟出了两片战场,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划破了深夜的宁静,将无数百姓从熟睡中惊醒。
只不过由于内城那边的动静实在太大,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城内的老爷们发生了内讧。
武平城外,武鸢和潘文带领的大军几乎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护城河边上。
远远望去,借助城墙上的火光能够看到人影窜动,其间还夹杂着喊杀声。
潘文见状立刻策马来到武鸢身边问道:“武老弟,姚先生那边好像已经动上手了,咱们要不要也赶紧开始攻城?”
武鸢闻言摇了摇头:“先不着急,武平城的护城河河宽水深,没有桥的情况下攻城不利我军,还是等咱们的人拿下城门再说吧!”
“也对,姚先生向来算无遗漏,拿下城门是早晚的事!”
两人出于对姚拱智谋的信任,并未急着动手攻城。
果然没过多久,吊桥就被缓缓放了下来,连城门也是洞开。
“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冲过去!”
“杀啊!”
随着两人带头冲锋,两万燕军浩浩荡荡的踏过吊桥,几乎毫无阻碍地冲进了武平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