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野瞅见船栏边,有个眼熟的面孔,在对上眼神后,朝自己举杯微笑示意。
没想到傅胤商连他也邀请来了。
即便是合作方,也应该稍作避嫌才是。
不然这让还被关着的柳锡悟怎么想?
就算不在乎,也要考虑他仍是柳家的一份子,俩人属于竞争关系吧?
池清野双眸微眯,凝结出兴味盎然的思考。
于是她一曲唱完,礼貌地抬手轻摁着前幅,微微鞠躬说了声:“祝大家有个美好的夜晚。”
便提着裙子缓步下台,目标明确地朝对方径直走去。
该举动让视线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的人,都忍不住顺着方向看。
待认出站在尽头那人的身份后,又再度窃窃私语了起来。
下台没有率先跟关系最亲密的人,分享自己的心情,而是直奔另一个男人跟前,还挺有意思的。
然而,池清野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因为她本就是故意而为之的。
男人端详眼前光彩夺目的池清野,由衷地称赞了句:“歌唱得真好听。”
“过誉了,柳总。”池清野谦和一笑,又说:“我早些时候都没看见你欸。”
进洗手间之前,在甲板上转了差不多两圈,几乎每个人都打过招呼了。
虽然不会把每个人都记住,但多少都是有印象的。
尤其眼前人还属于“认识”的范畴。
“临时有点公事要处理,所以耽搁了点时间。”柳昀溯笑得有些耐人寻味,“不过也迟得恰到好处,”
“就你一个人吗?”
池清野明知故问地左右看了眼。
“现在不是了。”柳昀溯语气暧昧。
池清野意会地抿嘴笑笑,抬手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媚眼如丝地注视着他,“干杯?”
“干杯。”
柳昀溯笑着轻碰了下她的杯,甚至还特意放低以作尊重。
抬颌饮酒之时,倏忽感觉一道劲光朝自己刺来。
眼角余光回瞥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傅胤商,正懒洋洋地倚着吧台,往自己的方向眯眼打量。
唇角不禁微勾,继续与池清野攀谈。
知道柳锡悟是因为动物园饲料问题,才招惹到的她,便投其所好地聊起了动物行为学及相关趣闻。
一来可创造话题,通过认知与观念,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二来也能够刺探她对自己的好感度,从而确认自己是否有继续下去的机会。
心思向来敏感的池清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不过也正合自己的意。
估计过不了多久,兰镜宸也会加入其中。
就让他们几个男人为了自己相互斗起来。
越凶越好。
如此一来,自己真正需要对付的,就是那个所谓的“赢家”了。
这时,池清野身后突然传来“扑通”的落水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倒气尖叫。
“啊!哥!”
“天啊!”
“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快,快来个人呀!”
“欸?这地上怎么会有油啊?”
“对啊,谁倒的油呀?”
“我去,这也太危险了吧?!”
……
霎时间,七嘴八舌的聒噪与慌乱聚集的脚步声,使和谐热络的气氛瞬变。
池清野下意识地蹙眉回眸。
视线穿过人群定睛一看,泳池里挣扎站起的“落汤鸡”,不是傅胤商吗?
池清野与柳昀溯相觑一眼。
想笑,但好像不太合适。
她难掩幸灾乐祸之意地轻捂着嘴,快速走到泳池边,惊呼:“啊!亲爱的,你没事吧?”
被工作人员拉上来的傅胤商,从她眼中窥见满溢的讥诮。
想必,嘴角已快裂至耳朵根了吧。
“哥,你没……啊!”
急切上前的傅星眠,踩着滑溜溜的地面,差点滑倒。
所幸被身一侧的兰镜珩扶了把。
“谢谢。”傅星眠颇为感激地小声道。
一旁神色紧张的侍者揉着手腕,不停对着傅胤商鞠躬道歉。
池清野认出他就是刚端着托盘,在自己身边出现过的那位。
再看地上油腻腻的鞋底触感,盲猜是侍者给了自己酒之后,便往泳池另一端方向走。
与傅胤商擦肩时不幸滑倒,并失手将其推进了泳池里。
可傅星眠接下来的那句“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连累了你们俩”,瞬间推翻了池清野的揣测。
侍者面露忐忑地摇摇头,又为没及时发现地面不洁等问题,继续向他们重复“对不起”这三个字。
生怕因此丢了工作。
浑身湿透的傅胤商,往后捋了把短发,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其他工作人员也围上来了解情况。
池清野将他们毫无条理的对话重新排序,再串联起来才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傅星眠差点滑倒,本能地拉了侍者一把。
傅胤商为躲避侍者即要打到自己的托盘,下意识地往旁边后退半步,便失足落了水。
而傅星眠之所以能完全没事,又是因为被跟上来的兰镜珩,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托住,才幸免于难。
如此戏剧性的缘由,顿时让池清野忍俊不禁。
可仔细一想,这里为什么会有油?
要说是有人曾不小心把食物掉在此处,貌似也不太可能。
鉴于固态的东西会比较明显,肯定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
纯液态就只有酒、水和果汁,并无汤之类的饮品。
可地上的油量,最起码有整杯红酒那么多。
而他们三个,又非常凑巧的在这里交汇。
池清野隐隐感觉,路线和时机貌似都是提前设计好的。
傅胤商出于什么目的要经过这里?傅星眠跟过来的原因是什么?侍者又为何要往这个方向走?
只要搞清楚其中一个,就能水落石出了。
可眼下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甚至都没人关心傅胤商冷不冷,而是在划分责任。
看起来都很在意金主,又都无所谓金主的身体。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搞笑得很。
池清野作为吃瓜群众中的一员,想想也觉得无所谓,反正摔的又不是自己。
倘若真是被设计的,那还得感谢这个人,帮自己出了口恶气呢。
果然,简单粗暴的报复,最戳自己的爽点。
兰镜珩深邃的目光越过中间几人,遥望她那隐含笑意的双眸,也极淡地勾了下唇,转瞬又恢复如常。
仿佛置身事外的看客。
傅星眠像失忆一般,明知道地上滑,而自己脚上十公分的细跟鞋又不防滑,还几度在油渍上来回走动。
时不时趔趄一下,又被兰镜珩扶住。
活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但她也非常明事理,表示是自己走路没留意,才造成的这种局面,跟侍者无关,让管理者不要为难他。
只有柳昀溯适时地关心了傅胤商一句:“先去换身衣服吧,那么冷的天别着凉了。”
泳池里的水虽是35c恒温,但衣服一沾湿再被风吹,铁定会比泡在水里还冻。
并且还能趁他换衣服不在之际,跟池清野再独处一会儿。
因为柳昀溯目睹了他落水的全过程。
深知他刚才是径直朝自己的方向来的。
两人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有过几次交集。
直觉告诉自己,他不高兴池清野跟自己待一起。
同时也看到是兰镜珩,在傅星眠身后,对侍者打手势示意需要酒的。
至于地上的油是怎么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早有打算的傅胤商,抹了把脸轻“嗯”一声后,将湿漉漉的手搭在池清野肩上,说:“陪我回去换衣服。”
池清野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凉意,登时冻得一颤,接着缩了下脖子,蹙眉瞪他。
想刀人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傅胤商的这一举动,再次踩中某人的雷区。
好像不管对他做什么,池清野都会为此受到迁怒。
感觉自己总在做适得其反的事。
心里真的好不爽。
柳昀溯则是欲言又止。
想提醒傅胤商,不要这样对待女士,容易连累对方着凉。
却又希望他再多做一些令人厌恶的事,好消磨池清野对他寄予的期许,自己才有机可乘。
傅星眠没想那么多,只附和着催促:“对对对,快去把这身湿的换了。”
然后以担心滑倒的名义,紧紧挽着兰镜珩的手。
池清野对他的嫌弃溢于言表,可碍于身边太多人,只得摆出低眉顺眼的表情点头,若有似无地给了柳昀溯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再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拉下来,以搀扶的姿势暗掐这条可恶的胳膊。
傅胤商吃痛地咬牙啧她,并用宽厚的大手,将她掐自己的那只“肉钳”困于掌心。
套房里开着暖气。
他一进门就把上身衣物褪去,不管不顾地丢在地上,低头检查被池清野掐疼的胳膊内侧。
不出所料,已然淤青。
那手劲可真是绝了。
傅胤商气愤指她,“池清野,你是属螃蟹的吗?”
“不好意思哦,不知道你原来那么娇嫩耶。”池清野脱下外套,皮笑肉不笑地答。
傅胤商回想刚才在甲板上,她跟柳昀溯相谈甚欢的画面。
单单一个侧脸的神情,就比跟自己在一起时要开心不少。
看得心烦意躁,连酒都难喝了几分。
意图打断他们,却不料落水出丑。
回到房间仍旧没得到她的一个好脸色。
凭什么?
她凭什么让自己受这鸟气?
傅胤商审视她的眼神寸寸变冷。
微醺与暖气带来的体热,让杂念在瞬息纷至沓来。
而池清野并没把他的情绪当回事,还若无其事地进到衣帽间,开始对镜拆卸身上的首饰,一丝不紊地放回首饰盒里。
傅胤商薄唇紧抿地倚着门框,目光沉静地紧紧攫住她的背影,呼吸于不知不觉中又深了一度,浑身透着股势要将她吞吃入腹的野性。
尤其是她将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在暖色调的灯光下,这暧昧的氛围微妙极了。
傅胤商忍不住上前,将她一把拽入怀中,粗壮的手臂一点点收紧力气,使她的躯体紧贴着自己,语调低冷轻佻:“那你要不要切身体会一下?”
能明显感受到,她柔软的胸膛正随着呼吸收缩和扩张。
只不过起伏的弧度,被自己以坚不可摧的力量压制着。
但那又怎样?
这一刻,就想看她哭。
池清野却只是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好啊。不过应该还需要点前戏来助助兴吧?”
预判被厌弃推开的动作,并没有发生。
她甚至泰然不动,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这让傅胤商不由得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你喜欢怎样的前戏?”他问。
“我啊,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向来只在意自己爽不爽,所以……”池清野边说着,边上手解开他腰间的皮带。
动作轻柔,不疾不徐。
傅胤商被她的主动与大胆稍稍撩拨,喉结也随之滚动,欲要吻住她那双诱人的朱唇。
岂料池清野猛地一把抽出,在手掌上熟练地缠绕半圈后,猝然套住他的脖子,狡黠轻笑,“一房不容两S,你就委屈点当m,让我高兴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