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两个人闹到很晚才睡，今早顾谅就容易起不来。
睡得很熟。
崔来英着急忙慌赶来时，路堪言恰好准备出门。
看到他完好无损，崔来英松了口气。
“……”
他眼神复杂，眸子里带着几分探究，看着路堪言欲言又止。
路堪言瞥了他一眼，“有事就说。”
“刚接到佣兵团的消息，昨夜参加过逐月之征的人都被人偷袭过，七大宗门的弟子死伤惨重，言求胜不知所踪。”
“……”路堪言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上有些血腥味，微蹙着眉，“你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
“……”路堪言没再多说。
他今日要去领主府，刚准备动身，安州领主彦无籍就到了门前。
二人刹那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
崔来英生怕他们就此打起来，毕竟彦无籍之前一直对路堪言有种莫名的敌意。
他试图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那个，彦叔，我们要不先去茶馆坐坐再——”
路堪言道，“多谢。”
彦无籍摆了摆手，“要不是我家老头子临终时说欠了你一份恩情，老子决计不会管你。”
“……”
彦无籍是学堂彦师的儿子。
彦无籍的修为从出生时就有，天生的领域主宰。
可是唯一的弱点就是用不了灵影，身上自带灵力还容易让他暴走，这就导致他平常受了伤很难痊愈。
若是不及时用药物治疗，他的身体留下什么伤痕也是在所难免。
但彦师年轻时依然以他为傲，那是彦无籍一生所追求的梦。
梦境破碎的那天是一个桃花盛开日子，他的灵力再次暴走，误杀了母亲。
至此父子分崩离析几十年未曾交心，就连彦师死的时候他们也没能打开这层心结。
彦无籍不知道自家老头子跟路堪言做了什么交易，总归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事。
但彦无籍想不明白的是，这份恩情明明有着让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权利。
甚至可以让他直接宣布路堪言是此届的逐月魁首。
可路堪言却只是让彦无籍在逐月之征祝酒的环节为他师尊换了一杯甜水。
恩情就此抵消。
彦无籍将手中的十二件至宝一一摆到他眼前。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传出去的假消息，这十二件至宝都是世间独有，赢下来也不枉你这一身伤，够你那宝贝师尊心疼好久了吧？”
彦无籍口吻极度烦躁，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在少年面前别扭至极。
路堪言没搭理他，径直拿了其中一把不起眼的折扇，一枚骨玉，还有一对红绸相思耳坠。
那红绸子上面圆滚滚的相思玉就像是糖葫芦的颜色让他着迷。
见他只拿了这三样，彦无籍，“……？”
“不需要了。”
他只要这三样就够了。
彦无籍疑惑过后并不打算劝说，而是转头和崔来英分了，正所谓见者有份。
崔来英看见里面有个菱形短刃，莫名感到奇怪。
“这个不应该是双刃吗？不是，现在整个三域的资源都这般匮乏了吗？连单刃都当双刃用了呀？？？”
“……”彦无籍懒得回他。
这可是传闻中一位神君的神器。
虽然只有一半，但若是有一日能双刃合璧即可化剑与天道抗衡。
崔来英将单刃拿在手上使了使，还挺轻便的，但他没有感觉到神器的威力，估计拿回去也只是堆破铜烂铁。
“上……邪？”崔来英看着柄处的名字，念出来的时候满眼都是嫌弃。
此名……
还真是天下一绝……
话说回来，神仙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吗？
崔来英的目光又落到一把长刀上，很漂亮的手柄，拿在手上……
呃……
怎么这么重？
崔来英差点没拿稳。
崔来英问，“这个也是神器？”
彦无籍，“当然。”
“那这个为什么比刚才那个重啊？”
“因为单刃缺了一半，而且此次从内部得知消息的人都是为了此刀而来。”
“……”好有说服力的感觉。
崔来英翻转了刀刃，“步月，好熟悉的名字，嘶，此利器是不是万年前那个袭州女帝的神兵啊？”
彦无籍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那我就要这俩个。”崔来英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分赃的觉悟。
彦无籍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这些神兵只有收藏价值，没有使用价值。
要说他崔来英不懂，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剩余的其他七件宝贝就归他了。
都是些世间少有的药草和丹药，两个没眼力的小家伙。
选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
折扇非有缘人打不开，骨玉要滴血认主，而红绸相思吊坠更是庸俗之物。
彦无籍叹了口气。
这些孩子并非池中之物，他早就知晓，只是到底还是缺了看众生的眼界。
路堪言得到了想要的便要和崔来英一块回去。
毕竟他出来地有些久，顾谅醒来若是没见到他肯定要着急。
彦无籍却突然叫住他，“路堪言，我家老头子到底欠了你什么？”
亲儿子都置之不理，倒对旁的孩子好得很。
路堪言也没打算瞒着他，毕竟彦师走了都快一年了。
“你没发现你最近很嗜睡吗？药效已经在发挥了。”
“什么药？”
“修复你灵影心脉的药。”
“什么……？”彦无籍愣了一下，不禁一声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路堪言盯着他。
他曾在顾谅不在的那三年里，忙忙碌碌救过许多人。
彦师便是其中之一。
彦师其实很早就发现了根治彦无籍身上异样的方法。
此法为古书秘法，需要至亲骨肉的心头血做药引，以心魔之手引气入体方可恢复至正常修行。
恰好路堪言完全符合。
但心魔一事，路堪言不可能告诉他。
彦无籍听完一阵错愕，脸上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反正很难看。
彦师是个失败的父亲，他舍不得彦无籍一人在世上。
所以他留下来，陪彦无籍一起受苦。
直到他死后彦无籍才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父爱。
而彦师的灵魂在此刻才算得到真正的解脱。
今年的清雪来时，路堪言身上的伤几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崔巡早就从镜裂里出来了，虽然在心理上有些巨大变化，但还是喜欢拉着哥哥姐姐撒娇。
段离跟岐不要在逢衣轩附近置了座小宅院，住他们两个人刚刚好。
顾谅到了冬天总是赖床。
路堪言现在胆子大了，每次清早都会叫醒他，原因不明且坚持不懈。
顾谅想赖床，就会迷迷糊糊搂着阿崽的脖子亲亲他，然后又睡过去。
崔巡一直很单纯地以为路堪言只是想叫他师尊起床。
而崔来英和段离将其中缘由看得清清楚楚，呵呵两声，妙不可言。
路堪言他想被亲。
至于吗？都老夫老妻了，要个亲亲还这么拐弯抹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