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雨一战成名,林泽枫关注度常年居高不下。林泽依与君子言各是自家传承冉冉升起的新星。
摸鱼小达人陆止这次是被同师的二师兄按着后脑勺压来参赛。
原因很简单。
【哪个有灵武的像你一样?不想参赛就罢了,居然还敢想着你的最新话本!去,你今日必须把这名给我报上去!】
虽然在一众门派世家里知名度不高,但灵树愿意赐下灵武已经能够证明——陆止的实力并不逊色。
再者,方才花墙幻阵一役他与林泽依的漂亮配合吸睛不少。
有这样的队伍配置在,观者注定如潮。
“远古时代,羽剑宗居然在子空间造出了远古时代的全景拟态!”
“凤凰是这模样?不太可能完全是真的吧,见过凤凰真身的大能不是得道飞升就是羽化归虚,这是谁的幻想之凤?”
“道友,真不是我说,这就是你不懂了!羽剑宗底下的禁制可是封存着不少古兽残魂,你哪知道人家有没有见过真的?”
“我阁上古留影珠承袭百万年,其中所存始麒麟的旧日巍峨如今依旧看得清晰,远古真容未必今不可见。”
……
凤凰瑞兽与诸多上古神兽早已绝迹,如今能见的除了文字描绘就是后人的绘卷。
弟子观赛台一片沸腾,一浪高过一浪。
数千人角逐留百人,难怪今年的赛程第一阶段如此残酷,原来二段预备着这样的“大惊喜”!
幸亏霜叶寨的异邦小郎君还知道不妥。
陆止瞬间侧首,目瞪口呆: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另外两位也侧目斜睨过来。
此情此景,不知道何为“凤凰”好像成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君子言到底只是个小少年,身边三位看起来都能让他唤上一声“阿兄”。
莫名其妙说错话的小阿弟立马闭上嘴,不说了。
琥珀色的眼睛在日光下看起来十分温暖。
异域的少年郎不知所措地瞟了一眼林泽枫,结果被这位长公子自带的淡漠冷冽给吓了一跳。
慌不择路地又去偷瞟另一侧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美人阿兄,发现美人阿兄也正安静看着自己。
真的说错话了?是冒犯到什么了吗?
一连串的心理路程搅乱了心跳。
美人阿兄音色如山间初春融雪后的泉,清冽但不拒人:
“霜叶寨纳八荒异域弟子,你原先是哪域哪族?”
“南洲,芽树族。”
江秋雨不紧不慢收回视线,沉吟着:
“靠山吃山敬山,芽树崇拜山神,祥瑞之兽以玄天雪鹿为首。”
他们独有一套自己的完整信仰体系,对于中原神话可能并没有什么清晰概念。
不过,也能解释得清楚。
“凤凰在中原的地位,相当于玄天雪鹿。”
犹如一声霹雳惊雷。
君子言心神震颤:“!!!”
远古混沌时代太过遥远,祖祖辈辈口口相传下来的神明瑞兽蒙着一层永远神秘而又让人神往的面纱。
女夷句男相女身,在芽树最为古老久远的歌谣中是一位掌春司花管山的神明。
玄天雪鹿,正是这位女神明的坐骑。
所以,他刚刚那句话是在不知不觉中冒犯了中原的远古瑞兽,难怪大家都看了过来。
异域少年憋红了脸,赶紧道上一句抱歉,然后将头伏低,埋进了流光溢彩的皮毛里。
不知者无罪,大家都懂这个道理。
包括陆止,知道他的信奉另有其神之后也收了满脸的诧异。
陆止悄悄倾身靠近江秋雨,低声说:
“果然还得是知己知道的多。”
江秋雨淡笑着摇头,顺带着把林泽枫拉下水:“长公子也知道。”
不过这位长公子刚刚不带任何情绪的斜睨一眼还是给异邦来的孩子吓到了。
“阿兄——陆道友,江道友,君子言,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
凤凰羽翼巨大,展翼翱翔无法避免地让背上的两批人离得遥远,林泽依的呼唤都是远远传来,拖着长长的音。
君子言刚开始尝试与林泽依搭话那会儿,两人不知道究竟是从哪句话开始,就着年龄问题争了不短时间的口头年长者。
最后以同年生但君子言晚出生两个月零六天而惜败收尾。
君子言苦不堪言:“若木——就求求您放我一马,别问了!”
神树“若木”,在芽树族的称谓流传里被冠以了“姐姐”的含义。
君子言被林泽依要求叫姐姐。
而且必须用他们族群的称谓习惯来唤,林泽依觉得极其有趣。
“好的,若木知道了,赤华——”
神树若木,赤华而生长青叶,若木为“姐姐”,赤华则为“弟弟”,妹妹则称“青叶”。
林泽依喊完就咯咯笑了起来,林泽枫又淡淡扫了君子言一眼。
异邦小郎君浑然不知,他正羞恼到不愿抬头。
小蛇形状的银饰蜿蜒在异邦少年发间,镶嵌琥珀为眼。
陆止想叭叭,但挨林泽枫近了空气也不得不染上些许严肃,他呼吸声都下意识放的很轻,根本不敢造次。
观景?无趣,这样的云霄万里他看过千万遍。
发呆?不行,本来忍着不说话就难受,他嫌憋屈。
万般无奈而又不甘之际,他忽然想起霜叶寨的这个娃娃头饰很有趣,于是就开始一直偷偷摸摸盯着人家的银头饰看。
天然银矿冶炼打制的蛇身鳞片分明,此刻微张,镶嵌琥珀的眼睛没有瞳仁,但不影响它慢慢转动。
脑海灵光一闪,陆止发现了放声说话的大好机会!
“哎呀!这位师弟,你头上小银蛇是活的啊?”陆止作惊讶万分状。
似乎是特意为了回应陆止的话语,银色的蛇信吐了出来,但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声音。
君子言熟练地拿指尖摸了摸小银蛇的蛇脑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怎么可能是活的?谁把活蛇放脑袋上顶着!”
陆止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谁!到底是谁家头饰眼珠子能转,信子还能吐出来!
君子言见他这般模样,似懂非懂,不知道最后怎么理解了一番,泄气道:“是奇巧啊。”
“你的小偶也是奇巧吧,不过它要玄妙复杂不少。”
陆止沉声纠正:“首先,我家陆小二是灵武,其次,它!是!灵!武!”
“我的小二与你们霜叶寨的奇巧机关术没多大关系!他只是长出这副模样了而已!”
君子言从善如流:“那它为什么长出的是这副模样呢?”
陆止秒接话:“因为他,因为,因——”
“因为”了半天,也没因为个所以然出来。
最后,陆止也把脸埋进了流光溢彩的皮毛里。
活跃不久的气氛彻底安静没声。
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吧。君子言想起了得灵武的前提条件。
不追问了。他又想着。
水天一色之地涟漪再起碎云,云履顶东珠,沿路踩莲叶,波光微晃。
及地衣摆被翠绿荷叶轻轻托举,扫过片片圆叶,漾起剔透水珠。
最高品相的鲛纱沾水不湿,光纹细碎,星点带雾。
荷上移莲步,珠光柔溢身。
这不知哪门哪派的尊主带着一身贝壳珠光,端着不怒自威蕴慈悲的仪相入了花桌,理衣端坐于锦绣茵席。
“宫主,您再晚到些,只怕这赛程二段也候不及您大驾。”同样一身鲛纱珠光的女郎如此打趣着。
这位晚到的宫主微微抬眼,纤睫下一双凤眸些微狭长,覆霜带雪,清冷逼人。
此刻看人时眸光深深,幽如深海折光,暗中带明。
“一段比试结束了?”
“那不然呢?我的好姐姐,您只管自己忙碌,对年岁难道真的一无所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