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清阳道长这个话,祝宁深深地无言了片刻。
但不得不说,清阳道长是滴水不漏。
柴宴清盯着清阳道长,再度开口:“你师从何人?在哪个道观挂单?可有文书?”
祝宁精神一振:这个行为,和查身份证有什么区别!显然,柴宴清这是还怀疑他呢!
清阳道长却从容不迫,脸上笑容都没减退半点:“我从燕州苦寒之地而来,师从抱羊观张从简真人。如今在城里的三清观挂单。文书在屋内,若是柴少卿想看,容我去取来。”
柴宴清却也不叫清阳道长去取,只问:“听闻道教道长,拜师后都是要学健体修行之术的。不知清阳道长的趁手兵器是什么?”
佛教有武僧,道观……人人都是文武双修。
清阳道长惭愧道:“我穷,买不起兵器,还跛足,使不出灵活的招数,因此行走江湖,全靠一双肉拳。”
柴宴清扬眉:“切磋一二?”
清阳道长诚恳道:“肯定打不过。我全靠猛劲,十数息赢不了,就只能挨打了。”
祝宁:……真的是好实诚地道长!实诚得可怕!
柴宴清也无言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坚持。
清阳道长一脸无辜。
最后,柴宴清领着祝宁告辞了。
走的时候,清阳道长还跟着安阳侯一起送他们出来。
一上马车,祝宁就问柴宴清:“你觉得不是清阳道长?”
柴宴清点点头:“他轻身功夫不行。做不到。除非他一直在伪装。但现在试探不出来,他是有备而来。”
祝宁颔首:“而且他说得太真实了。他那个算卦行为,的确更像是故意来讹钱,而不是真跟冯德佑有仇。”
而后,两人在外头吃了个中午饭,就回了冯家。
结果一到冯家,就看到了清阳道长。
清阳道长还是那副阳光开朗的样子,“又和柴少卿见面了。我受这家主人相邀,来做超度法事。”
祝宁和柴宴清:……
头一次,两人都有了一种无力感,只觉得这次的案子十分难破,更是不顺。
祝宁实话实说:“是挺巧的。不过下次明知道之后会碰头的话,大可不必非要让我们跑一趟。”
清阳道长笑着应了:“好。”
罗娘子也看出有点不对了,尴尬道:“我去有名的三清观里请的道长。没想到……”
柴宴清看一眼清阳道长:“挺好的。那就让他准备法事吧。”
邓勇竟然也没走,还等在冯家。
见了柴宴清,邓勇第一句话就是:“说好消息互通,柴少卿却不厚道。”
柴宴清见算盘败露,也不羞恼,只坦荡荡道:“这不也被你发现了。”
“随从在何处?”邓勇只关心这个。
祝宁这才反应过来,柴宴清这是偷偷把冯德佑的随从给藏起来了。
柴宴清这回也不隐瞒了,笑道:“一起问?”
邓勇只回了一个字:“可。”
那高冷的样子,让人佩服。
柴宴清就带着邓勇一起去问冯德佑的随从。
随从叫冯喜。
据说和冯德佑是同宗。
有意思的是,冯德佑祖上,也只是小富,勉强不用为吃穿发愁。
到了冯德佑这一辈,才做起了生意,到了今日地步。
冯喜是从小就跟着冯德佑的。加上两人同宗——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冯喜就是家里的大管事,冯德佑也对冯喜十分信任看重。
如今冯喜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
事发那天夜里,他回了自己家。
冯家发达后,来到长安城定居,冯喜也将自己的妻儿接过来了。宅子就在冯宅的旁边。他的妻儿也并不在冯家做事。
尤其是儿子,还送去读书了。
冯喜那天晚上也并不在冯家。而是在自己家里。
如今冯喜就是被伍黑领着人,带到了一家羊肉馆里。
名义上是请冯喜喝酒。
所以,邓勇找去的时候,冯喜已经不在家里,他家里人也只知是和朋友出去喝酒了。
如今柴宴清要问话,伍黑就把人带了回来。
冯喜整个人都有些发蔫。
伍黑张口就是一句解释:“我什么也没做,就是一直盯着他,让他吃肉喝酒。”
谁知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冯喜整个人更不好了,既委屈又愤怒:“你也不让我上茅房!”
伍黑:“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吗?”
冯喜气得不想说话了。
柴宴清这个时候倒很和气了:“那你快去罢。”
冯喜带着冲天的怨气去了一趟茅房,出来的时候,甚至换了一条裤子。
祝宁默默地假装没看见。也不去联想冯喜到底遭遇了什么。
等冯喜坐下,柴宴清便问他:“冯德佑和他的情人断交了?”
冯喜被问得沉默了一下,而后才点点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褚大郎君发现了我家郎君和许多人……的事情,十分震怒。两家生意本来牵扯很紧密,他不惜伤筋动骨也要断开,郎君最近也很焦头烂额。”
光凭着这几句话,众人就能脑补出一番浓烈的爱恨情仇了。
只不过两个主角都是男子而已。
柴宴清问:“他们二人感情很深?”
冯喜迟疑了一下,轻声道:“其实他们早就结了契,是契兄弟了。两人还单独购了一处宅子,闲暇时候都一起生活。”
祝宁:这就等于是共筑爱巢了啊。所以,这个褚郎君,嫌疑更大了啊。
不用柴宴清问,冯喜极有眼力见继续往下说:“两人十七八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郎君的生意刚开做大,两人一见如故——好吧其实就是生出了感情。褚郎君家里是祖传的生意,他不顾家里人反对,带着郎君一起做生意。”
“褚郎君那时候已成了婚。我家郎君这边也被家里催得紧。如今的大娘子,也是褚郎君帮忙给介绍的。”
“郎君他对着女人的时候,其实……”冯喜压低声音:“后来小郎君还是用药怀上的。有了小郎君,郎君就再也不去大娘子屋里过夜了。”
“但大娘子这些年温柔贤淑,安分守己,将家里打理得很好。”
“所以,褚郎君和郎君都挺满意的。”
“就是褚郎君太忙了。不能时时陪着郎君。郎君就……”